- 相關推薦
對馬克思哲學智慧當代性的研究分析論文
馬克思哲學從來不是單純的知識體系,單純知識體系的抽象運演不是它的真實來歷。馬克思哲學矢志不渝地追求人類解放的終極理想,以洞察、呵護現實的人的完整存在為己任。馬克思哲學立足于對哲學與世界之關系的融通性覺解,確立了自身獨特的哲學觀。這樣的哲學作為理性精神,在本質上即是智慧,其外在的知識體系、理論形態(tài),根本上就從這樣的智慧而來,而非相反。智慧“可變”(與時俱進)所以不變(精神歷久彌新)。理論“不變”(體系性凝固),所以必變(推陳出新)。深入體悟這種智慧本身,需從哲學本身入手,切實體悟“中觀”。
一、解析、了悟及智慧
人類在其實踐與交往活動中,不僅生成了自我意識,而且由此生成了精神的覺解力。對于異在的周圍世界,人的精神總要表示驚奇,并進行超越性的追問:何為存在?為何存在?緣何存在?等等。追問本身即是哲學理性的萌生,以理性為手段,借助觀念覺解構建本質、本來,真善美與假丑惡等于是二分。理性總要對世界與主體及二者關系有所解說,試圖找到感性之后的確定性、普遍性,為人們改造周圍世界提供知識性真理,這直接發(fā)展為一種解析主義(即所謂科學精神)。其立論根基或者不移的邏輯前提,正是感性與本真、主體與世界、知識與倫理等的二分。問題是,感性與本真、世界與主體、知識與倫理等,在何種意義上可分?在何種意義上又無所謂區(qū)分?尤其是,區(qū)分一旦形成,邏輯的“歸一”是否可能?不管對“區(qū)分”如何看,“區(qū)分”本身卻無疑是解析的直接后果,而非關哲學智慧本身。解析若遠離智慧,“區(qū)分”將難以彌合。作為智慧的哲學雖然始終離不開理性手段及其解析精神,但從一開始就不曾遠離、拋棄“了悟”,甚至可以說,了悟是哲學更為本源的切己方式,是其洞察、通達世界與主體的一致性、同一性,而后反過來全面審視由理性發(fā)現或者設置的種種差異、差別抑或矛盾,并使其最終得到融通的自在方式和態(tài)度。同時又因為哲學了悟的表達必須借助理性即其語言和知識,而且不得不面對精神觀念設置的種種區(qū)分,這種矛盾狀況由此使哲學的智慧本性日益覆蓋?茖W精神日昌,了悟態(tài)度日隱。
解析崇尚抽象,了悟借助“悟入”。抽象走向片面性,“悟入”不壞一體性。抽象旨在為異在立法,悟入則意在去法(去除流弊、流俗)。抽象必須運用“區(qū)分”,“悟入”則令存在之本義自現。解析必然建立知識,以此自存自證自我變革;了悟則要融匯生存,為人的完整存在而思而謀。知識呈現為范疇及邏輯形態(tài),智慧在某種意義上只是借助言詞,本質乃是無形的。知識的傳承革新倚重累積,智慧則以去弊為使命。知識的傳承革新往往陷入紛爭,或者自身就是紛爭的源頭和起因,或者以紛爭(爭鳴)為其發(fā)展方式;智慧從其靈魂、根本而言則始終如一,因為它無從預設真義,只是立足于根本而指示、啟示方式和路徑。解析本質上代表科學精神,了悟則直接屬于道義態(tài)度。解析或者科學精神的確立,固然有其必然性和必要性,但由此造成了精神感性、主體現實、物質觀念的二分這條難以彌合的鴻溝。
從哲學智慧的源頭之一(西方)來看,“柏拉圖主義”雖然受到后世哲人的諸多批評乃至深刻批判(如海德格爾);但柏拉圖哲學卻不能成為“柏拉圖主義”的代名詞,柏拉圖哲學本身還不等同于冷冰冰的理性主義、知識主義。在柏拉圖哲學那里,善(價值歸依)才是知識(思想表述)的最高目標,善的存在無可置疑;否則知識性真理注定無根。但善究竟是什么這個問題實際充滿邏輯陷阱。若就主體的內在而論,善當為靈魂所攝,但靈魂可否為理性整體把握?哲學追問根本上乃是了悟,善的真義怎可由解析而獲得?若就主體的外在而論,靈魂則難免外在化、實體化、人格化,這樣一來它就順理成章地成為科學思維的對象(認知客體),認知理性即可以堂而皇之地對其結構、組成及功用進行區(qū)分、概括和解釋,乃至于建立某種科學體系。其實,在柏拉圖提出人之為人的四主德之時,哲學智慧的本真精神之光就已經閃射而出了。了悟歸根到底由人而發(fā),反過來必指向人的存在本身。人的存在何以立意?非終極性道德而不可能也。四主德之中,智慧成為首位德性,因由也在非終極性道德里。從這個意義上講,智慧才是哲學的真正本性。真正的哲學作為智慧,本應是倫理學統(tǒng)攝知識學、生存論統(tǒng)攝知識論的;但在哲學理性的路向宰制下,善的本義轉變成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本體,可想象與可解析由此難以通約?上胂笳咄豢裳哉f,由于在認識上具有直覺、感悟的特征,很容易為人們歸入神秘主義之流,比如至善與神的同一性,等等。可言說的存在則一概歸入、整合為邏輯嚴整的客體知識,即概念化的原理體系,并逐漸發(fā)展為真理存在及其權威性的唯一鐵證。這有如現實存在的人尤其是現代人,當其純粹地面向一己之靈魂時,超然于異己存在之外的某種體悟(寧靜、純潔)即可以自在流溢,但以科學理性關照,它好似又僅僅歸結為想象的心或者心的想象。一旦面向外部世界,冷冰冰的體制及其物質附屬就橫亙其前。
解析精神在亞里士多德那里得到了某種強化,“形而上學”成為第一原理即是核心標志。由此,知識理性圍繞外部存在極盡思考,本質上卻逃不出技術理性的屬性和范圍;人的靈魂之學圍繞心理意識抽象展開,基本被歸入認識論或者意識發(fā)生學的范疇和領地。就其后來的全面影響來看,哲學的一體性體悟,對人道、人性、人文的融通性沉思,已經開始為知識理性全面整編。這必然加重或者潛在地加重能思、能悟本體的對象化和神秘化,同時也為信仰主義的崛起暗中做了理論的準備。問題是,信仰(或者宗教信仰)對于理性的所謂勝利,如果撇開紛繁蕪雜的歷史表象,是不是一種邏輯的必然?人的完整存在,需要精神與物質的雙重超脫。追求幸福自由,擺脫不平等的奴役,卻是人類自始以來的不變之理想。但面對外部物質、制度體制、文化境遇及其矛盾運動的異在規(guī)律,作為“個體”的人類無可避免地陷入“歷史性”之中,“只有當社會生活過程即物質生產過程的形態(tài),作為自由聯(lián)合的人的產物,處于人的有意識有計劃的控制之下的時候,它才會把自己的神秘的紗幕揭掉”。而在終極的自由的聯(lián)合共同體到來之前,不論處于何種生存層次,個體與總體難以真正交互融入而獲得其完整性存在,“孤獨的自我”反倒是其生存常態(tài)境遇。哲學智慧的使命本就是尋求這種超越、超脫,但如果離開對物質現實及其深重束縛的科學解析,單純發(fā)揮精神的自由想象,則其努力難免走向思想的空幻與虛無。反過來,如果離開精神的良善追求及超越境界(以智慧及其信仰為依托),一味糾纏、沉淪于世俗性,則勢必滑向自我墮落甚至毀滅。信仰主義確實充分彰顯了哲學的了悟精神。對人的價值存在、倫理存在及現實際遇予以高度關注,弘揚理想主義精神,對人的終極解脫保有堅定志求,等等,在它這里都成為中心議題,為概念打造的知識世界不過是圍繞這一議題的言說手段。但信仰主義的了悟,并未真正面向現實的人,即世俗本身,而是選擇歸依與世俗性相對待的神本體,從這里立意運思;如此一來,了悟最終異化為理性神學也就不足為怪了。矛盾依然存在,而且更為明了激烈:終極想象不可思維,可思維者不在想象本身。
哲學了悟從來不排斥人類道義追求的終極化、終極性,因為非如此其將無以完整理解主體與世界的運動,更不能為凈化人類利益紛爭、使其沿著抑惡揚善之路前行而提供終極的智慧保證。但反過來,這種人本關懷的本性,恰恰內在地要求哲學自身必須最大限度、最大化地發(fā)揮其科學精神,并以之為底蘊為基石而良性地掌握知識、表達思想?茖W精神的徹底化,無非就是擺脫神道、神性、神學,直接關注和理解現實的人及其世俗生活本身。由此說來,哲學當是最博大的人道主義,因而當是最徹底的科學主義,反之亦然。
在這個意義上,哲學即智慧即信仰,本無二別。
信仰主義極大彰顯了道德理想主義的超越意義。人類若追求自身解放,則理想主義就不可丟棄。理想主義在追求完美世界的同時,凸顯的其實是對現世的人道關懷。但這種關懷如果不奠基于對現實本身的科學理解,則必致空虛漂浮。以現代價值(自由平等)為精神之核而建起的現代性,表征為日益普在的現代生活及現代文明。這場運動其實至今也未結束。總而觀之,它是世俗精神對信仰主義的某種歷史性勝利,是人本對神本的勝利,科學精神的勝利,現代理性的勝利。但是,這種精神打倒了神道,樹立了人道,卻遠未創(chuàng)造或者呵護完整的人本身。隨著知識主義、科學主義的日益崛起,現代理性更多地與技術理性、計算理性抑或知識理性實現同一化,橫空高筑的知識世界大廈及其無休止的高度分化運動、日益精細現代的技術工程框架等,即是其經典表現形態(tài)。
哲學智慧在其中究竟是何處境?面對現代理性的權威體系,它是高度受抑制的,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成了真理體系的不起眼的細小方面,而且往往只具有認識論的抽象含義。哲學理性如果走向極度抽象,就會造成概念依賴癥,經院主義范式構成其極端表現。若將空洞至極的理性、思辨從全部思想材料之中抽離出去,就會形成概念辯證法(邏輯學);若將世俗社會予以一體化對待,探究其矛盾本性及運動規(guī)律,關于人類社會歷史的宏大敘事及其知識體系就將產生。黑格爾哲學二者俱全:哲學理性若要健全發(fā)展或者不失其高超智慧的本性,就必須終結片面知性,一般而言這是對的;不僅如此,哲學理性還必須將真理、倫理和歷史視為一個東西,而探究其精神運動的規(guī)律,暫時撇開其唯心主義的邏輯預設,一般而言這也是對的。但這樣一來,哲學本身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傳統(tǒng)哲學不忍心丟棄自我,馬克思卻要革其舊命。哲學智慧的現身就是消滅“哲學”,就是讓現實的人及其實踐奮斗自己現身。實踐奮斗從來不曾離開理性,更不曾離開了悟,哲學本是其生存的自有之義;作為知識的哲學不過是用一種抽象的方式把它“折射”出來而已。
馬克思哲學的時代,即現實的人及其全部活動,即現代生活,即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及其文明形態(tài),馬克思哲學因而必然且只是在對這種本然存在之本質性的揭示、呈現中,顯示其真諦,成為智慧,即作為理性,亦作為了悟。悟入現實生活而令精神覺悟,令世人覺悟,進而改變際遇,擺脫束縛,“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凡是把理論引向神秘主義的神秘東西,都能在人的實踐中以及對這種實踐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決”。
二、中觀智慧
馬克思哲學自出世以來,就其傳播弘揚來說,可謂命運多舛;圍繞其本真形態(tài)是什么的爭論爭鳴,可謂激烈。但追根究底,哲學的本真就是它的智慧性;這一點搞不明白,知識大廈建得再高再牢也無益于其良好發(fā)展。那么,作為智慧的馬克思哲學究竟何義?這個問題的另一種提法是:馬克思哲學本身如何消滅哲學而令智慧自現?如前所述,馬克思是哲學的拯救者,只因為他是哲學的消滅者;反之亦然。哲學不再成為哲學,因為在馬克思這里只有對現實、實際、實情的如實描述、概括,此即他的智慧哲學、哲學智慧。只有立足于此,我們才能準確地了悟其本真,而準確地將此了悟傳承下去,使智慧不死、精神不熄。
在馬克思哲學這里,解析內涵于了悟,了悟呈現為解析;科學從不離人道,道義更不離科學,正如人之生存離不開理性,而理性從來離不開領悟一樣。這種智慧,作為理想、信仰,矢志不渝地追求人類解放即每個人的全面自由發(fā)展,而不屈服于人的“孤獨”境遇。由于這種理想、信仰本就是現實人類的總體追求及發(fā)展現實,因此至極的理想主義與至極的現實主義,在馬克思哲學這里是“一”而不是二。換言之,這種信仰,作為智慧,唯求如實描述人的發(fā)展現實、現實發(fā)展;唯求如實概括人的發(fā)展狀況及矛盾現實;唯求如實解說人存在的本質與規(guī)律,而實現真正的精神超脫、思想解脫及觀念超越,進而通過變革、完善實踐及交往,逐步靠近乃至最終實現至極的理想追求本身。
如果說馬克思哲學的智慧從如實描述而來,那么所謂“宏大敘事”的知識范式在這里又是如何形成的?它與馬克思哲學智慧有何關系?且不說“宏大敘事”下的知識大全能否最終為哲學構建出來,只需退一步問:多少年來人們構建馬克思主義的純粹智慧形態(tài)(辯證法)的努力,緣何至今相對無果?這里也無需考證,只需明白一個事實。抽象哲學在馬克思這里終結之后,周圍世界就不再是預定、預成的;而是不可預設的,只是、必是遭遇的!澳銈儾皇拐軐W成為現實,就不能夠消滅哲學。”由此,因了悟此世界而成的哲學,也必不囿于任何一種知識形式的超驗敘事,其視閾亦不論宏大、微細抑或中間。在它這里,一切致思皆以其所遭遇、不得不面對的現實、實際為出發(fā)點,為轉移,“在思辨終止的地方,在現實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們實踐活動和實際發(fā)展過程的真正的實證科學開始的地方”。
馬克思哲學的世界觀實質,就是它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人文精神;它根本上與人的存在(實然與應然)同一,一致;人的存在不消亡,它就不會過時。知識直接表達“是什么”,其本義在于“如何是”。知識從本義才取得現實性、科學性和適用性,并隨現實的變革而改變自身的形式形態(tài),本義則沒有絕對性及相對性的問題。馬克思主義者如若因為固守知識形式而遠離本義,則必陷入教條主義,這是馬克思哲學智慧的大敵。
智慧本身無所謂宏觀和微觀。論一致性,宏觀即微觀、微觀即宏觀。就思維的抽象性而言,至宏觀與至微觀往往是一個東西。“現實的人”這個中心范疇,既指稱最為具體的個體存在,也指稱各種形式的共同體存在,也指稱人類本身。學界在對待和處理此范疇時,總是將其空泛化,而從未嚴肅地整體思索其本義。長此以往,對現實的人的抽象性質談論得愈多,馬克思哲學的智慧底蘊就會被覆蓋得愈深。直截了當地述說人本身,并不受所謂知識體系的束縛,F實的人以其獨具的覺解力和行動力力求幸福自由。人與物質世界的交往造成物事,其生存因而帶有深重的經濟性質;與他人、社會交往構成人事,在此經濟性質之上又制造出若干繁復的制度體制,其中尤以政治權力為首要的能動主導者;而對道德、信仰的追求,對自我完善的追求,就在其中持續(xù)不斷地進行著。對此,馬克思側重揭示的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經濟力”及其根本作用,“在社會中進行生產的個人,——因而,這些個人的一定社會性質的生產,當然是出發(fā)點”。但這個“宏觀”的偉大發(fā)現的意義絕不是將一切關系還原為經濟存在,而是在掌握其智慧的基礎上,把時代的特殊內涵、內容完整地描述出來,把當下人的整體真實的狀況描述出來。論差別性,宏觀亦非微觀,微觀亦非宏觀。如果將觀察的視野拉近,我們會發(fā)現主體存在的層次結構。人類主體的實際存在狀態(tài)或者形態(tài)各異。人類總體的發(fā)展、進步是從當下的矛盾斗爭開始的,或者是以矛盾斗爭為形式的。當代人類,民族國家主體就是這樣的基本形式之一。作為實際的利益共同體和文化共同體,因為全球化趨勢下的日益普遍交互作用,不同民族國家也日益成為某種意義上的命運共同體。這也意味著人類的總體解放對于個別解放、部分解放的邏輯優(yōu)先性;也就是說,真正的解放必然是全部現實的人的徹底解放。當然,這并不排斥個別解放、部分解放的提前開展與深入,個別解放、部分解放不過是總體解放的實現形式。馬克思的工作,即是由時代典型形態(tài)入手而首先破解人類總體發(fā)展的客觀律,抽象的歷史知識學在他這里才真正轉變?yōu)榭茖W的歷史哲學。這種哲學智慧當然不是宏大敘事,因為其遭遇的問題本身即如此。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及現代文明的實質與實際,正是馬克思哲學的總主題、總問題、總課題。在此總主題下,才有馬克思的哲學及其社會歷史觀、人學等。資本批判是馬克思哲學的思想主線,只要人類的主體現實不變,馬克思哲學真理性就不過時。至于相對的微觀考察,更多的已經發(fā)展為各種高度分化的片面專業(yè)知識,這樣的客觀趨勢本身必須注意緊緊立足于自己的形而上基石。
經院主義與經驗主義的兩大弊病在學界之所以“根深蒂固”,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人們在拒斥陳舊的“宏大敘事”范式的同時,對馬克思哲學智慧的本真精神也“來不及”用心體悟,便將其經典文本(哲學智慧的知識載體)作某種碎片化解讀,且美其名曰“思想創(chuàng)新”。這種形式的創(chuàng)新可以持續(xù)多久、能夠堅持多久?總而言之,對宏觀與微觀的相對區(qū)分,不是刻意區(qū)分或糾正宏觀或者微觀;而是要將“宏觀”領悟為特定知識形式下的精神實質,進而科學引領和利用狹義的“微觀”學術研究,令其深入發(fā)展,不失正確方向。當下,對馬克思哲學的傳承,迫切需要將宏觀本真精神的領悟與微觀精細研究融入實實在在的中觀智慧。
三、中觀的問題,就今天的發(fā)展現實、歷史水平和時代境遇而言,具有如下重要意義:
“中觀”以完整地觀察人的完整存在,尤其是文化體制性存在為要務。世俗化運動及其現代性的普化、建構,造成一個普遍的事實:人日益直接地成為某種文化體制的存在。文化體制并非今天才有,只不過在當下時代對人的生存越來越具有首要作用和意義,它是文化共同體的經濟、政治、倫理、精神等力量的聚集地,是現實的人得以生成的直接環(huán)境。人的生存既要面對并改造物質現實從而謀得世俗利益,又要追求自由的精神生活乃至自我超脫。這個生生不息的矛盾斗爭過程不是發(fā)生于真空中,而是在其制度體制及交往體系之中。體制本質上屬于規(guī)范性存在。人不向實然低頭,總是欲求客體世界為我所用、合乎我意,以規(guī)范性的應然改造現狀,包括物事、人事和精神。
應然規(guī)范首要地即是道德性規(guī)范,人首要地和根本地即是道德存在、倫理存在。規(guī)范旨在界定現世利益,構建治理體系,協(xié)調倫理秩序,維護共同體的整體性,并造就文化傳統(tǒng),使人人于其中安身立命。此即中觀了悟的大致方式、路徑和視界。若要完整地觀察當代社會、當代主體,必不能離開其經濟存在、政治存在和倫理存在而抽象推演,必不能離開現實的交互作用及其體制存在而抽象概括。哲學原理離開這樣的方式、途徑與視野,難說具有生命力,馬克思哲學的人文關懷和智慧也將無處彰顯。
片面的宏觀視界即宏大敘事,往往墜入符號空泛化(抽象地談人性)的陷阱;片面的微觀視界,往往墜入微細實證化(片面地論功能)的泥潭,將這種模式提升為所謂“部門哲學”。為什么不可以實際地從共同體觀察個人,從個人觀察其共同體,并結合具體問題而靈活悟入,令生存的真理自我展現?這樣的視界絕非所謂片面宏大或者微小,但悟得的含義不失完整,用之于現實,最可指導、指示人的現實奮斗!肮陋毜膫人”及個體的孤獨不可能以妄想、空想終結,良好發(fā)展的共同體則是其最為切近的生存家園。就中觀智慧的運思而言,語詞只是必要的表達形式,其實質在于如實描述真相和實踐本身。如實描述的唯物主義立場,拒斥任何形式的經院主義構造抑或實證主義剪裁?茖W的思想實踐始終要求對現實以人文關懷為本,切己體悟生存,考察制度體制,精準擇取問題,合理呈現情境及問題域?茖W精神、道義情感與智慧思辨,在此成為一個東西。
正因為如此,中觀思想才可真正令世人醒悟,令知識洗塵滌新、祛除流弊,對社會歷史產生持久深厚影響。比如這里談到的共同體,從何種意義上來理解更為妥帖?利益共同體是學界提得比較多的概念,就最寬泛的含義來說,任何現實的人的共同體,首先就是某種利益共同體,人與人的利益聯(lián)結源于其存在的功利驅動性質;但共同體同時還必然具有文化特性,文化的根基在于其信仰及其哲學。哲學是信仰的智慧方面,信仰是哲學的精神方面,以二者為靈魂為核心,特定文化共同體的文化精神方得以確立,政治治理等方面的文化傳統(tǒng)始得流行傳播。另外,學界還有精神共同體的提法,對此在理解上則要慎重。圍繞生生不息的利益紛爭,現實體制滋生種種物事阻隔、人事牽絆,現實的人的生存可謂處處受限、受困。人本來就是有限性存在,對幸福自由及完美的追求,對主體的某種精神一致的價值理想的追求,始終充滿困難險阻。但這個理想的實現也絕不是不可能,因為人的精神本身就是在超越有限性中立足的,精神怠惰或者墮落嚴格地講并不在主體“精神”的理想性含義之內。宗教現象的產生,簡要地說因由就在這里。在宗教信仰下,精神的純粹理想性、神圣性、權威性和無極性大大彰顯,遠超于世俗,通過神本體立義,建起高度純粹化的精神一體性組織,甚至形成文化傳統(tǒng)。這就是宗教信仰支撐起的信仰共同體,精神共同體。宗教精神共同體的純粹性也是相對的,作為理想主義,它與功利主義的斗爭從未止息。其他種類的精神共同體,主要包括特定的政黨組織、政治組織等,不同形態(tài)之間,始終存在交織、糾葛。這也是現實的精神共同體存在的常態(tài)。利益共同體與文化共同體更多地具有事實性描述的性質,而精神共同體則是現狀與理想、差異與一致、世俗與神圣兼具。嚴格地講,所謂命運共同體,固然離不開利益聯(lián)結和文化認同,但根本上是從精神信仰及其智慧而來的。
中觀智慧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yè)所亟需。學術研究的蓬勃開展,為的是傳承馬克思哲學的本真精神。這種本真精神是什么?本真精神是智慧本身及其知識形式,而不是知識體系及其教條。我們悠久博大的傳統(tǒng)文明,我們全力創(chuàng)建的現代文明,只有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個總主題總要求總潮流下,才可能取得富于時代內涵和民族特性的價值取向、文化認同及道德情感,才可能形成一種全新的文化傳統(tǒng)。目前,舉國上下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政治治理、制度建設、體制革新”等要害問題之上,這其實既是對馬克思哲學智慧的某種呼喚,也是時代對馬克思哲學智慧的要求。這種呼喚和要求本身不離中觀,因為問題本身就是中觀的。空洞的宏大敘事如何回應和進入當代人類與當代中國的問題領域和思想語境?部門林立的微觀專業(yè)領地(包括其所謂交叉創(chuàng)新形態(tài))條塊分割如何完整地洞察事情的根本、實質和真實趨勢?更為充滿風險的是,空洞的宏大敘事的“遺毒”往往還滲入微觀分割的抽象空間,哲學思維貌似在一個微小的問題領地上謹慎開墾,殊不知方法方式卻還停留于空洞無物的概念想象式思辨,以至于千篇一律或者“花言巧語”的輕浮氣象層“涌”不窮。這股風氣使馬克思主義學人的本來責任與了悟精神成了幻夢。
學術是否該進入一種綜合時代?學術研究的學科化及其片面性的建立,當然是一種發(fā)展的必然;但它的最終意義是為哲學智慧的崛起提供思想資源支撐,而不是壓抑之、取代之。離開哲學智慧,離開精神了悟,專業(yè)化研究的“定深入”勢必走到“難深入”境地,甚至淪為“不深入”。到那時,再回首望,恐怕時機難尋。但綜合的內涵又是什么?如何綜合?這應是針對個體還是總體而言?針對個體而言,便要求學者有寬廣的學術視野和多維的知識累積,但在當前知識的高度分化及其功利化的競爭評價體制下,談何容易?針對總體而言,“綜合”的口號也不是無人呼喊,但呼喊來自體制本身,能否反過來揚棄體制呢?我們的發(fā)展方向是光明的,而且在任何時候矛盾存在都是一種常態(tài),智慧一直就是在解決矛盾中發(fā)展起來的。僅從精神的表達方面來說,這里的只言片語如若對問題本身有一絲切中要害的揭示,也就價值不菲了。
中觀智慧,必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yè)相伴,必與當代思想者的精神開悟超脫同行,必與時代、人心同在。
【對馬克思哲學智慧當代性的研究分析論文】相關文章:
當代科學哲學的發(fā)展訴求哲學論文10-13
社會技術在馬克思技術哲學中的地位分析論文10-09
當代觀念變革分析論文10-10
與時倶進的馬克思哲學論文10-08
科技哲學與信息哲學的若干研究論述論文10-09
馬克思主義語言哲學觀的剖析論文10-12
馬克思的技術哲學思想論文(精選5篇)10-13
論文的可行性分析02-21
關于當代建筑的開放性探究論文10-11
當代文化建筑設計問題分析論文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