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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老街,老店,老人
中原城里有一條老街,街尾有一間老店,店中有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大家都叫他平叔。
似乎老街的人從有記憶起,平叔便在老店中。老店的裝修似乎從未變過,在歲月的打磨下越發(fā)透著古香,老店沒有名字,只在門前的匾上有一個蒼勁的“源”。
“什么‘源’?何為‘源’?”平娃經(jīng)常問。
老街是中原城里最早的街,可以說中原城就是在這興起的。年復一年,中原城在興起,而老街卻漸漸衰落。
平娃喜歡老街,小時候從老街頭撒歡兒到老街尾,瘋完就跑到平叔的店中,學著平叔的樣子端起一盞清茶,咂一口,“呸!真苦!”平叔被逗得哈哈大笑,“小毛頭,這苦細品啊,才香哩!”
總是有人到平叔店里喝茶,聽平叔講書里的故事。久而久之,沒人記得平叔家是干什么的,喝完茶、聽完故事便放下幾個銅板,算是付了茶錢,平叔只是默默收起錢,去換些茶葉。
平娃在平叔的店里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從三國的群雄四起講到紅樓的兒女情長,平娃崇拜過孔明先生的深明大義,贊嘆過項羽虞姬的生死相隨,也惋惜過寶玉黛玉的悲離之情……
老城老街老店老人伴隨著平娃長大。
老街要拆了。
中原城的新領導覺得新興的城市與古舊的老街不符,要拆掉老街,建一條新的商業(yè)街。
聽到消息的平娃瘋跑到店中,平叔似乎比記憶中更蒼老了些,平娃問:“平叔,老店怎么辦?”平叔只是輕咂一口茶,嘆道:“拆吧!”
可是平娃舍不得。老店承載了平娃太多的記憶,戰(zhàn)馬嘶鳴,竊竊私語,這些都在耳邊回蕩。
“那老店里的書怎么辦呢?”平娃問。
平叔搖搖頭。
“隨緣吧!”
“老街不能拆,這是中原城的血脈!”
“沒了老街,這中原城便不再是中原城了!
百姓聯(lián)名請求保留老街,領導聽了,說考慮一下,老街突然沉默了。
領導心血來潮去老街逛了一次,看著陳舊的老街,從街頭到街尾,最后看到了那個蒼勁的“源”。
走進店里,老人坐在店內(nèi),出神地盯著古舊的書。領導咳了一聲,老人才發(fā)覺了來人!翱纯窗,碰到順眼的就帶走吧,以后就沒了!
“老人家,這店多久了?”
“百十年了吧,這店從我出生便一直在!鳖I導看著老店,越發(fā)覺著這老店有種古舊的韻味。
平叔倒了杯茶,遞給來人!澳贻p人,喜歡書嗎?”
領導和平叔談了一下午,品了茶品了書,直到傍晚,領導才問出心中的疑惑,“老人家,何為‘源’?”
平叔端起茶,咂一口。
“源為精,源為典,源為人生!”
領導這才明白這“源”到底是什么。平叔笑道:“經(jīng)典與清茶一樣,細品才能品出苦中的香。”
第二天,老街宣布保留,有下屬提議打造老街為文化街。領導笑了,“經(jīng)典需要品,不需要包裝!
領導親手寫下一副對聯(lián),送到老店。上書:“端一盞香茗,品一方悠遠!”
老街得以保留,老店得以保留。老店還是沒有名字,卻有許多人慕名而來,在老街的老店里喝著茶,聽老人講著書中的故事。
平叔離世前,曾對平娃說:“這人啊,聽的不是故事,是經(jīng)典;品的不是清茶,是人生。”
后來平叔離世,人們發(fā)現(xiàn)平娃坐在了從前平叔的位置,端著茶向過往的人講述著書中的故事。
也向過往的人講述著“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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