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小記隨筆散文

　　【一】

　　這幾晚風(fēng)清冷冷的，看窗外，星星、月光卻明凈，蒼穹顯得幽藍(lán)遙遠(yuǎn)。日間陽光淡淡，風(fēng)泠泠，說寒也寒，沒風(fēng)時也算得半暖。初春氣候變化大致如此，暖兩天、冷兩天地交替著，沒個定數(shù)。人的心情也在變化里搖來蕩去，又或是靜的，又或是略帶些煩惱。只有小孩子們跑來跑去地玩著，笑鬧之間樂趣無窮。

　　柳枝已經(jīng)綻出豆粒狀圓點，細(xì)看可見柳條變黃、變?nèi)犴g，隨風(fēng)輕搖時春意半藏。楊樹的毛毛狗有一厘米長，如小小的紫灰花簇，我喜歡出神地看著它們。年前一個已發(fā)芽的蘿卜被我種到花盆里，剛開始長葉，我還想再種一棵，好讓四月的蘿卜花也不寂寞。迎春花已開數(shù)日，因不艷，少有人去打量它們。說起來景物多是用來愉悅眼和心靈的，它們自己也美麗著。春天姍姍來遲，不如期盼的那么快，卻異常繁美鮮艷。冬天逐漸褪去它的色調(diào)和莊嚴(yán)。

　　今年單位的紅燈籠掛得尤其多，連亭子上也掛著彩燈。過了十五，年味就徹底淡了，散了，落了，接下來就是等待春天的一步步來臨和變美，心情也會綽約起來。適當(dāng)時候可以下樓走走，曬曬太陽，看看云天，看看新葉生發(fā)變綠。一切都是新的，美的，和暖的，澄明爽凈的，心情也會和寒冬大大不同。于是，心的等待變成喜悅和輕盈，可聽見花開的聲音、長葉的聲音，并襲進內(nèi)心來，盛大豐美，這種感覺真好。

　　喜歡溫暖詩意地看待生活、看景、待人，歲月才值得回味、回憶。念一念，思一思，人生已經(jīng)十?dāng)?shù)年矣，悲天憫人，善亦善哉！人與人，唯心的彼此感念至熱至情也。四季變換，景色更替，不變的乃是永恒二字。歲月這樣行走著，文字也這樣表達(dá)著，我樂于這樣的平淡享受，和淺淺的幸福。時間那么快，還是有許多回憶紛至沓來。

　　又是一年春融融了呢。

　　【二】

　　天半晴，天上多是浮云，夕陽無精打采，在云里穿行了一陣，急急地落了下去。天空雖不明媚，仍有澄明的感覺，那是春天的那種意味。

　　入夜，天上全是浮云，無一顆星星。裹著被子看書�？粗�看著，就和衣睡著了……再醒已是3點，復(fù)又蓋上被子，才覺得暖和。有時半夜受手麻之苦，久久才能睡著。外面還是厚厚的云，蒼蒼的夜，除了秒針的聲響，有風(fēng)碰著玻璃響。好靜��！白白的燈光，白白的墻，一切都是夜的屬者，連我也是。夜不說話，可他有他的語言。玻璃門上映出另一個我的影子，燈的影子，復(fù)制出又一個披衣而坐的我，影子只是我的一個軀殼罷了。

　　不遠(yuǎn)處有火車的鳴聲。火車是個迷人的字眼。站臺、親人、等待、相送、離別、喜悅等都含在里面。我喜歡各種各樣的車程。旅途中一些人會很累，可我大有興致，連吃也是津津有味。在我看來這旅途很有生氣，有意思，很好玩，于我多是兒童心智和享受吧。

　　夜好長，好暗�；疖國Q聲仍在響著。

　　☆端午節(jié)閑記

　　今兒是端午。

　　記得老家村前只有一條滹沱河流過，并不見池塘，也不知道粽葉從哪打的（小孩子誰問出處啊），反正每年都有新粽葉，娘總新舊摻在一起包。小時候就愛吃粽子，特別是棗粽子，連米都是甜的。俺是個貪吃的人，一股腦啃幾個粽子，吃飽拉倒，再將粽葉丟在盆子里。娘這時總笑俺“傻妮子，小心撐著”，一時興起也愿意跟娘學(xué)包幾個粽子。學(xué)包的時候俺也很安靜：先將粽葉鋪平，三至四片葉緊挨著，然后兩手對挽，挽成底下尖兒上面圓筒的形狀，再裝泡過的江米，中間放上幾粒濕棗，然后將長葉的那端拉過來包住，用手套線兒捆牢。說是學(xué)著包，不過是覺得好玩或想顯擺自己而已，又沒多大的耐心，不是米露下去，就是葉子弄得“七擰八歪”，怎么也不像個樣子。于是俺便沖娘嘮叨幾句，扔下手里的葉子一溜煙玩去了。

　　娘包粽子，習(xí)慣一包就是百八十個，用大鋁鍋在爐子上煮，一煮就是一晚上，吃不完的我拿回家放冰箱里，慢慢悠悠地在夏天里吃�。ㄕf起來我最喜歡吃棗粽子，娘一放三五個棗子，甜得很哩）結(jié)婚后幾年，也跟母親學(xué)著包粽子，這時想到要學(xué)門“手藝兒”。桌上陳列著泡江米的盆、粽葉的盆、棗的盆、剪子、手套線兒，母親不慌不忙地包，父親也包，我也包它幾個，米倒不露了，也能包成個形狀，但終歸不大好看、實用，就作罷（從小我是母親的得力干將，在這方面確實夠笨），只給母親打個下手。母親喜歡包很多粽子給孩子們吃，對我的懶惰也不在意。

　　06年端午，娘仍堅持包了幾十個粽子，那會她的身體已經(jīng)面臨著死亡了。她已經(jīng)吃不了多少，粽子不消化只能象征性地咬一口。娘去世后我更懶得學(xué)包粽子，到超市買幾個吃算了。這幾年偶有別人送幾個，吃的是人家的心意，卻再也吃不到娘包的那種香甜了。

　　晚上風(fēng)頗是涼爽，沒過多久下了一陣子急雨，雷電交加，夜深則星光滿天。想來雨也許是屈子的眼淚吧。最可敬的是他的憂國憂民的情懷，還有他的《楚辭》讓世人清晰地看到一顆正直的心在頑強地跳動著，他在斥責(zé)世道的渾濁，他在傾訴著愛國的衷腸和不被世人理解的哀怨，那時而激越的誦唱，時而婉轉(zhuǎn)的吟歌，穿透云霧，回蕩大地，催人淚下。

　　想著娘和娘舊時包的粽子。無事，聽塤曲《楚歌》，心靜極了。

　　花園里一大片月季花紅紅開著。榴花也正紅著。樓下黃黃的棗花不經(jīng)意地香著，卻不如舊時院子里和鄉(xiāng)野間的棗花漫爛。那會我家院里有九棵棗樹，房子后邊還有十二棵棗樹，一年的秋冬可以美美地吃棗，棗子做夢也數(shù)不完。

　　桌上左側(cè)的秒針滴滴答答，不緊不慢。鐘擺在今夜是個很重點的角色。只有曲子的旋律悄悄在心弦上彈動，起伏，大度從容。佛家把過去未來和當(dāng)今稱為“三生”，時間真是安靜又動態(tài)，短暫又永恒，連神仙和鬼神也奈何它不得。其實，我倒希望今夜的雷雨在窗外轟鳴作響，趁著這曲子，鐘擺搖來一片空靈的詩意來呢，好像好久不寫詩了。

　　喜歡時間和故事漸漸蒼老人也漸蒼老的這個說法�？赐饷�，地是濕的，夜色是濕的，路燈下飛著好幾只蟲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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