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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馬了人生追求的標桿隨筆散文

時間:2022-10-10 18:40:33 隨筆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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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實

木馬了人生追求的標桿隨筆散文

  陳忠實主席,我人生追求的標桿!

  寧文英

  陳忠實主席的大名就像是一個標簽,和他的茅盾文學獲獎作品《白鹿原》貼在一起,成為了一個時期文學界的里程碑。我們這些匍匐在下面孜孜追求文學的青年們,自然是仰慕不已。

  對于這位時代的文學巨匠,我們這些平凡的粉絲們有緣親晤他一面么?我們期待著。

  機會來了,2000年11月6日,渭南市作協(xié)組織“渭南籍陜西省作協(xié)會員”聆聽陳忠實主席作文學講座。

  接到通知,我欣喜若狂,一大早就從華陰坐班車欣然前往渭南。

  還是由于路途較遠,走進會場的時候,只見主席臺上一位中年漢子,操著濃重的關中口音,在鏗鏘有力的講話。不用問,那獨特的面貌,我一眼就認出他就是巨著《白鹿原》的作者、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陳忠實主席。

  會場里一片安靜,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仰頭傾聽陳主席的一字一句。

  我悄悄地在會場中后部找了個位置安下身子,就趕緊進入了陳主席的創(chuàng)談之中。

  前面講了什么我不得而知,我聽到他講的似乎是自己早年創(chuàng)作時期家境的一些事情。記憶非常深刻的是,他說冬天的晚上,家里給孩子們用熱石頭放在被筒里取暖(我至今都沒弄明白那個石頭本身是怎么弄熱的)。家境如此窘迫,他作為一家之長,卻沒有絲毫的分心去攫取財富改善家庭生活,而是毅然決然地全身心地投入在文學創(chuàng)作的事業(yè)上。

  講座完之后,我和與會的一位蒲城籍女伴,找到了陳主席下榻的房間,強按住砰砰急劇的心跳,你推我搡,誰都不敢抬手先敲門。

  最后還是我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地敲了三下門。

  “進來!

  就是剛才主席臺上那個厚重的男低音。

  像第一次上臺表演,再膽怯,只要帷幕一拉開,演員被推到了幕前,就會不管不顧地自己硬著頭皮去表演了。

  我們就是這樣,門里面應聲了,我們就只有推門而進的份了。

  進門后映入眼簾的第一景象讓我們有些傻眼:只見陳主席一雙鞋子很隨意地置于一條長沙發(fā)前,他自己則是盤著雙腳吸著卷煙,坐在三人長沙發(fā)的中間。

  近距離的我們心中的那個文學大師,竟是這么普通隨便?隨便得就像是我們鄰居家的一位普通大叔。

  他那個造型,一個人就占據(jù)了一條長沙發(fā),我們只有各自坐在了左右兩邊的單人椅子上。

  簡單的自我介紹后,由于時間關系,我就把話語轉到了文學主題。

  “陳主席,今天一見您才知道您還這么年輕,我原來以為您有七八十歲了呢。”由于對文學的癡愛,到了這會我什么也不怕了,就是想把自己心中對文學的疑惑全部問清。

  陳主席用他那犀利的龍目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詢問為什么。

  “因為我看《白鹿原》的時候,覺得那都是些解放前的一些事情,我想作者應該也是那個時代的人,不然怎么會寫的那么自如,那么細膩,那么惟妙惟肖!

  這個問題現(xiàn)在想起來是多么的幼稚,簡直就是文學門外漢的想法。不過,童言無忌,盡管小孩子有時候提出來的問題的確很幼稚,比如會問“媽媽你總是說壞人很多,可是我怎么沒見到過一個壞人啊”之類的問題,幼稚歸幼稚,但往往在很多時候是讓大人們(膛目結舌)回答不上來   的難題。

  陳主席就遇到了我提出的這個難題,只見他略微頓了下:“那,沒有那本事,怎么成得了一個作家!

  暈,我本來對作家就看得很神秘,他這么來描述“作家”一詞,更是給“作家”又涂添了一層神秘的光環(huán)。越是神秘的東西,人們越是想要探索,我就是永遠探索文學神秘的這種人。

  之后,陳主席分別給我們兩個題了詞,給蒲城女伴寫的什么我沒注意,給我寫的是:“文學是抒情也是陶冶!

  聽了陳主席那次文學講座之后,給我的鼓舞很大,創(chuàng)作熱情也很高。除了平時寫些崗位上的應急文章外,還寫了散文、詩歌、演講稿、晚會串詞等文藝形式的作品,其中寫的快板、小品,搬上舞臺的也有30余部,還出版了四部文學書籍。好多文學作品還獲得了中、省、地、市的大獎。

  2005年,因為和臨時駐扎在陜西省作協(xié)舊辦公大樓里《古都文萃》編輯部的一些業(yè)務聯(lián)系,我要去趟陜西省作協(xié)。從華陰臨出行之前,我就想到了這次到省作協(xié)是否能拜訪下陳忠實主席?盡管陳主席那一副冷峻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特有容貌,每每使我想起來心里都有些發(fā)怵,但是,沒辦法,因為文學太有魔力了,我抗拒不了它的誘惑,還是想拜訪陳主席,因為他畢竟是茅盾文學獎的獲得者,哪怕只能得到他只言片語的啟發(fā),對我文學創(chuàng)作都是收獲哦。

  那么,給陳主席帶些什么呢?本想給陳主席拿一盒親戚從云南捎回的茶葉,但是不大的坤包里塞了一個水杯,一本36萬字的我和另一個作者李啟明撰寫的厚書“華山演義”。這本書名“華山演義”四個字,是渭南市作協(xié)主席李康美拜托陳忠實主席題寫的。厚書和水杯塞在包里已經(jīng)很撐了,茶葉裝不進包里,就只得另外拎在手里。又一想,到了作協(xié)萬一陳主席不在辦公室,這茶葉提來提去的很不雅觀,猶豫了一下,將茶葉丟下了。

  下午在陜西省作協(xié)辦完業(yè)務,獨自一人欣賞作協(xié)新建的辦公大樓,當走過新辦公大樓二層西頭走廊時,聽見了那個低沉有力的男低音,我腦子馬上反映到“陳主席”。尋聲望去,只見走廊南邊一個房間里真的坐著陳主席一個人,他正在用電話和人說話。我思想激烈的斗爭著,進去吧,兩手空空太不像話,不進去吧,覺得這么好的聆教機會錯過了實在可惜。

  也許是受了感應,陳主席下意識的朝門外看了下,剛好和我的目光相遇。

  “陳主席好!”我趕緊和陳主席打招呼,隨即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你坐。”陳主席指了指旁邊的木椅子。

  我自報家門說自己是華陰市文化館文學創(chuàng)作組干部,同時也說了上次聽他講座,以及李康美主席拜托他給我們寫“華山演義”書名的事情,他沒說記得還是不記得,只是說:“你喝水不?”起身要給我倒水。

  “不不不,我?guī)У乃。陳主席,我還說的給你帶茶葉哩,又怕你不在辦公室!边@話我說完就后悔了,臉有些發(fā)燒,心想既然沒帶就別說出來了,說了還是沒帶,免得初次給陳主席造成不誠實的圓滑印象,人家大家能寫那么厚的書什么不知道。

  沒想到陳主席似乎壓根沒往心里去,非常直爽地說:

  “我不要茶葉,我茶葉很多,給你拿些。”他起身就去要拿。

  “不不不,我不喝茶的,不喝茶的。”我吃了一驚,直覺得這么大的人物性格這么直,這么平易近人!

  之后我簡短的向他匯報了我的創(chuàng)作情況,他說我以前出版的《華山演義》、《西岳廟綠野蹤跡》、《三十歲的女人》、《寶蓮燈與三圣母》

  幾本書籍,他大概詢問了我出版幾本書籍的內容后說,除了我那本“三十歲的女人”是純粹的文學創(chuàng)作外,其它幾本都屬于地方文化之類,他鼓勵我要嘗試寫純文學的大部頭的東西。

  陳主席短短的幾句話,可是切中我文學創(chuàng)作的要害了。

  因為長期以來,我沾沾自喜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成果里,自認為在小地方自己還算是文學成果累累的,但是,走出來,今天和陳主席思想一碰,頓時覺得自己還差的遠哩,甚至連小學生的資格都不到,或者說萬里長征我還只是站在源頭。因為省上作協(xié)作家包括陳主席,那個不是中長篇小說幾十個,而我,連一部純文學創(chuàng)作的長篇都沒有,更何談獲取茅盾文學獎?

  真是無知者無畏,高傲的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與猥瑣。

  細究起來,和陳主席相比,我不光差在文學天分和功力上,而是開腳第一步,根子就沒有扎正,目標就沒有設定到一定高度,從靈魂深處就沒有將文學神圣化。我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態(tài)度,就像是皇帝他媽拾麥穗——只圖散心一樣,僅是憑著自己的喜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我以前的生活軌跡不是以文學創(chuàng)作為主線,而是以世俗的房子、車子、票子為主線,以文學創(chuàng)作為副線。輕浮的頭顱總是揚得高高的不肯沉下水面去下大力氣吃大苦。

  找到了自己文學創(chuàng)作上的缺陷與短板,就有意識地去彌足。我是要準備試著寫大部頭的東西了,可是,當我有這種沖動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各方面的知識儲備都少得可憐,暫時是寫不出大東西來的。好在韓城的吉春老師一生致力于文學創(chuàng)作并作出了成績,和他交換意見后,就當是在八百米長跑之前的熱身吧,我欣然接受并完成了60余萬字的《風流吉司馬》的傳記小說的創(chuàng)作,確切地說,是記述,還是不屬于純粹的文學創(chuàng)作作品。

  我一邊打工一邊擠時間寫作,差不多兩年后,“風流吉司馬”一書終于完稿。

  吉春老師說他讓陳忠實主席題寫了書名“風流吉司馬”五個大字。

  2007年秋天的一個下午,吉春老師和陳主席提前約好,我和吉春老師一起到了建國路陜西省作協(xié)家屬院陳忠實主席家里去拿字。

  快到陳主席家門口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吉春老師手里提了一個包包,鼓鼓囊囊的,有點“梁生寶進城”的感覺。

  “吉老師,你提的啥?”我看著那個包包說。

  “韓城花椒給陳主席嘗下!

  “哦,陳主席這次題書名你準備給多少錢?”

  “我沒有問,陳主席也沒有要!

  “那你就不給了?”

  “陳主席沒要,字都寫好了,打電話叫我來拿的!

  我心里想:“牛!不給人家潤筆費還把話說得輕松的不行!

  我就想看看陳主席到底給他寫好了沒有,他到底給不給陳主席潤筆費。

  我們敲開陳主席家門,進去后第一眼看到阿姨(陳主席夫人)正在右邊小灶房里搟著面。狹小陳舊的客廳里,明顯瘦削衰老了許多的陳,一個人坐在長沙發(fā)中間正喘著氣,見我們進來想打招呼但是半天喘不上來氣,越是喘不上來氣越急,越急越喘不上來氣,場面很是尷尬。

  上次在他辦公室里還是個剛強硬朗的中老年人的樣子,怎么才短短兩年時間,陳主席的身體怎么就變成眼前這個糟糕的樣子了?

  上過衛(wèi)校也從事過多年醫(yī)療工作的我,當時腦海里閃出來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好的病”,因為惡性腫瘤病人的容貌我見得太多了。當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陳主席是2015年上半年才查出的喉癌,但是,那個時候的陳主席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了惡性體質的病容,我當時就是那么認為的,盡管我和吉春老師都是靜靜地站立著看著他的痛苦,盡管陳主席沒有解釋病情,盡管我和吉春老師都諱莫如深地故意輕松地岔開話題,但是,我的內心一直在緊縮著。

  “陳主席,我來也沒啥拿,韓城的花椒你嘗下。”

  陳主席痛苦的喘不上氣用右手示意感謝。

  我裝出一副及其平靜而又熱情的態(tài)度說:“陳主席好!

  陳主席又抬手示意我們在他前面的椅子上落座。

  我們分別找到了各自的座位落座。

  陳主席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了:“我們也是剛進門!鄙蟼三層就喘成那樣了,他要么是心血管疾病,要么是呼吸系統(tǒng)疾病,而且,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輕病,我再次猜測。

  吉老師說:“哦,我上來還沒啥感覺。”

  陳主席氣弱地但似乎還有些和顏悅色地對著吉春老師說:“我要有你那樣的身體,就好了!

  吉老師說:“我也不多好,我比你小一歲,你屬馬,我屬羊!

  陳主席點頭。

  陳主席身體欠佳,我們不忍心多打擾,陳主席給了吉老師字我們就出門了。

  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沒有銅臭,沒有多少熱情,沒有多少客套與奉承,只有相知相惜。

  走出陳主席的家門,直至走出陳主席家屬院西頭的拐道,我們兩個人心情沉重得都沒有說一句話。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的心情都很抑郁,陳主席坐在沙發(fā)上痛苦喘氣的畫面,一直縈繞在我的腦際。陳主席今年還不到70歲啊,這么一個大文豪,這么一個大好人,要是……,我不敢往下想。

  不知道是出自一個忠實粉絲對老師的忠誠,還是一名醫(yī)務工作者的使命,使得我居然要提著保健品去找陳主席,說道說道他的身體保健事宜。

  那時,在西安四處打工供孩子上學,維持生計的我,不可能有過多的經(jīng)濟實力購買昂貴的保健用品,但是憑直覺我認定他是呼吸系統(tǒng)問題,給他拿什么呢?蜂蜜是百益而無一害的物質,而且對心肺都會有好處,我四處打聽專程到附近蜂農(nóng)那里打了一個5斤桶裝蜂蜜,提了去見陳主席。我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和膽量,反正我那次去見陳主席是要“教訓”他務必要有保健意識的。

  那時候,陳主席身體絕對是欠佳,但還沒有達到到醫(yī)生讓他下逐客令的地步,對于訪客他還不是一律拒絕。

  見到我的到來,他關切地詢問了我在西安具體干什么,我說在一家民營醫(yī)院做雜志,同時遞給了陳主席我做的雜志。陳主席在一邊翻看,我身體在一邊直冒虛汗,因為我知道該雜志內容不太雅觀,無奈我是給別人打工只能聽從老板的辦刊思路。本來這種雜志是不給陳主席拿來看的,但是我目前的確就是做這個雜志的,要是不拿這個雜志過來,怕陳主席會擔心我一個中年婦女,從小地方來到西安大都市不好找事情而走邪道,就索性把所做雜志拿來以證實我確實沒有走邪道。

  陳主席大概翻完將雜志放在一邊,我嚇得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怕正直的陳主席又要發(fā)脾氣,可是他卻平靜的說:“雜志的內容不太……”。

  我趕緊接話解釋說:“是啊,我也是這么覺得,只是人家老板要弄這種內容吸引路人。”

  陳主席低頭沒再說什么,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你最近還寫啥了沒有?”

  “給私人打工整端的時間少,只是寫些碎戲劇本!蔽液鳇c,i,i,,三iin,:然想起陳主席鼓勵我寫大作品的期望,趕緊解釋說“市場上收碎戲劇本的公司多,”頓了一下又解釋:“現(xiàn)在孩子還在上學,還需要供養(yǎng)。再過些年孩子大學畢業(yè)了我就準備寫大部頭的東西!

  陳主席沒有正面回復我,只是問:“你寫的碎戲播出過沒有?”

  “到目前為止,播出的有80多部,還有一些劇本被槍斃了。”

  “一部碎戲劇本給你多少錢?”

  “500!

  有些昏暗的客廳里,陳主席的龍目忽然發(fā)亮,長時間的看著我。

  我被看得不好意思,不知道是自己哪里說錯了話,不知所措。

  半天,陳主席感嘆道:“文學太不值錢了!”

  誰說不是哩,這一個劇本賣500元人民幣,我還感到美著哩,因為目前的詩歌、散文就是不要稿酬還投稿無門哩!純文學的確是被擠到了生活的夾縫,快被窒息了。而寫報告文學、商業(yè)軟文是能賺些錢,但寫那種文章,很多時候是要出賣文人的良心的,我寧愿寫純文藝的正能量的碎戲劇本,不愿碰那些了。

  但由于時間的關系,這些話我沒有說出來,因為這個話題很深,要討論起來費時間費精力,主要是我知道,就是陳主席他一個文學巨匠也沒有回天之力的?吹疥愔飨跏菹鞯纳眢w,我還是留些唾液暖自己的胃吧,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令他生氣,我知道自己這次看望陳主席的宗旨,就是告慰他要知道保護自己的身體,要有養(yǎng)生意識,要從現(xiàn)在做起。

  于是,我轉移話題,試著談到他的養(yǎng)生問題。剛開始兩句他還靜靜地聽,當我順著這個養(yǎng)生話題繼續(xù)深入時,他極其不耐煩的情緒凸兒上升,似乎我的這些說教就是多此一舉,是無事生非。

  大概那時候他身體的邪氣還沒有完全壓倒正氣,一向強勢的他,從骨子里感到他會“人定勝天”吧,他可能覺得死亡對他來說是極其遙遠的事情,他每天有應付不完的人和事,甚至他還不服老地想醞釀另一部敵過《白鹿原》的巨著,幾十年來用身體扛背太多的他,總認為他的身體是金剛身,是不會垮掉的。

  實質上,生命是上帝賦予給你最珍貴的東西,你善待生命也就是善待上帝。

  悲催的是,陳主席用上帝賦予他最最珍貴的生命,完完全全地鑄就了一座閃耀歷史長河的文學豐碑。

  想必現(xiàn)在在天國里的陳主席會給上帝解釋說:您賦予我珍貴的生命,我一點都沒有敢荒廢,全部用它化作了正能量,揮灑在天宇間,應該是值得的。

  想必上帝是會寬恕他的,因為陳主席行駛了上帝的旨意,將一切真、善、美,都呈現(xiàn)給了人間。

  不管怎么說,在當時,我一個無名小卒,他是偉人也是當事人,再好的保健意識和方法,到了他哪里都是槍子打不進去,誰也沒辦法!

  我無力也無奈地起身要離開。

  “等下!彼f著走進里屋拿出一本書《吟誦關中》,在上面給我寫了字:“寧文英女士雅正!边f到我手里:“這是我寫的一些短篇,回去有時間看下。”

  慚愧的是,那本陳主席簽名的《吟誦關中》書籍拿回家就給鎖起來了,心想著等什么時候有時間了再好好的仔細閱讀,至今還是由于“忙”還沒有翻過一頁,這之后,我定會靜下身心認真閱讀,研究陳主席的文風和思想。

  本來,民營醫(yī)院老板辦雜志的風格我是從內心里早就抗拒的,硬著頭皮讓陳主席看了后,陳主席的態(tài)度雖然不是強烈的反感,但是我明顯感覺到他是絕對反感這種雜志風格的,只是他可能是考慮到我目前的處境,不好譴責我,怕老板炒了我的魷魚,才壓抑著自己表現(xiàn)出來的不是那么明顯。

  但是,從陳主席那里回來后,我?guī)状螐膫让婧屠习逭劻穗s志風格的問題,每次都是以老板的強硬不改變而失敗。

  時間不長,我終于不堪正義的譴責和良心的折磨,就跳槽到另一家民營公司做了文案。

  新公司十周年大慶,老總讓我聯(lián)系陳主席寫字,我聯(lián)系了陳主席并問怎么收費,陳主席直杠杠地說:“不管字多少,統(tǒng)一一幅3000!

  新公司老板是大學文化,平時對陳主席也敬仰,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到陳主席那里取字的當天,老總欣喜若狂地伙同公司中層領導立即整容換裝,扎領帶,統(tǒng)一工服,衣冠楚楚地來到了石油大學家屬院陳主席的住處。

  我敲了陳主席房間的門。

  大家無聲地整整自己的衣裝,準備接見中央首長似的待立。

  門開了。

  眼前閃現(xiàn)出了一個令人尷尬的局面:那個凌亂的書報雜物充滿著客廳一圈就不說了,瘦弱但精神還算矍鑠的陳主席一身便裝也不說了,關鍵是他那個寬松不成形的藍色秋褲,和站了一圈西服革履衣冠楚楚的陣營相比,太不相稱了,要知道,大家是要慕名和他合影的,他這個造型,怎么拍照!

  我當時傻眼了!感覺身后的隨從們也絕對和我是一個心情。

  但是陳主席一臉平靜,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我故意大聲說笑驅除尷尬,順手將長沙發(fā)上的深藍色舊襪子塞在了隱蔽處,反客為主的先讓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

  但是大家都不敢落座,也著實沒有可坐的地方。

  陳主席也不理會,從容地從書房拿出來給公司寫好的字,衣著筆挺的老總一見字就高興地按捺不住上前想和陳主席合影留念?墒桥臄z者看見陳主席下半身寬松的藍色秋褲有些犯難。

  倒是陳主席機智,他用右手在他身子中間橫劃了下:“光照上半身!

  妙!

  接下來,公司中層一個個過年似的心情,恭恭敬敬地站在陳主席穿著藍色秋褲的身邊,只拍照上半身做了合影留念。

  打工的日子緊張而忙碌,很少有自己的時間。我硬是擠出時間應邀寫了第一部電影劇本《我拿青春賭明天》,被香港中民影業(yè)有限公司立項并于2011年11月17日在西安寧紅賓館召開新聞發(fā)布會。發(fā)布會之前,導演托我讓陳忠實主席題寫電影名字“我拿青春賭明天”7個大字,并說看能不能不要錢。我當場就拒絕了。我想不要太欺負老實人了,陳主席的潤筆費本來就很低很低了,你現(xiàn)在再來個免費,這本身就是太不禮貌太不尊重人了,況且我清清楚楚陳主席的身體異常虛弱,每寫一個字都要花費平常人難以想象的氣力,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在用生命寫字。最后導演說那就看能少些不?我說我試試。

  “陳主席,我是寧文英,我最近寫了個電影,電影名字是‘我拿青春賭明天’,被香港中民影視公司立項了,于11月17日要在寧紅賓館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就是,想請你寫個電影名字‘我拿青春賭明天’幾個字……”我話還沒有說完。

  電話那頭就傳來了陳主席低沉、沙啞、微弱的話語:“你把要寫的字用短訊發(fā)來。”

  “那,潤筆……”

  “不要錢,鼓勵你哩!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個還站在文學大門口的無名小卒,竟有這么大的面子給我免費,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語無倫次地說“那……”

  “你把文字發(fā)來!碑,電話那頭的電話掛掉了。

  這個人,這么直接干脆!

  陳主席通知我取字那天,和上次那個公司一樣,這個影視公司導演和中層也是個個興高采烈地梳妝打扮,還別出心裁地提了個攝像機。導演他們和我一起在石油大學家屬院陳主席樓下等待一樓電子門打開時,我突然想起了要給陳主席打電話,提前轉告下導演他們也要來,況且?guī)Я藬z像機。按說上次公司10周年大慶,和公司老板他們來拿字時我是沒有提前給陳主席打招呼就去的,反正那時候也傻,反正也沒見陳主席反感,只是穿了秋褲不雅觀而已。這次我突然給陳主席打電話倒不是怕他還是穿秋褲,而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有了怕陳主席反感的情緒。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沒想到陳主席一聽就煩躁了:“你一個人上來拿!”

  我一下子掉到了冰窖里,怎么給導演他們回話啊,他們熱情那么高?墒,陳主席的性格我了解,要是和他頂撞肯定不會有好結果,就只得給導演如實轉達了陳主席的意思。導演他們也無奈,只好跟著我到了陳主席第三樓層的房門前,我一個人一進門就老實地說:“導演他們沒進來,在門外。”

  陳主席那會倒是平靜地說:“你看你這事弄得,好像我不尊重人家一樣。”說著從書房拿了兩幅同樣的字“我拿青春賭明天”出來:“這兩幅你們看著選用”。

  我放下禮品盒拿過兩幅字:“謝謝陳主席!”就要走。

  自從上次勸說他要有養(yǎng)生意識惹得他反感后,我就不再枉費唾液了,就直接拿了保健品給他吃。

  陳主席默默走到我剛剛放在桌子邊的一大盒鐵皮石斛前拿起來一邊看一邊問:“這是啥?”

  “鐵皮石斛。”

  “啥?”他應該是沒聽過。

  “鐵皮石斛,就是地里長的一種植物!

  “植物?”

  “啊,就是地理長的,咱這里沒有,南方有。”

  陳主席在細細看。

  “這是膠囊,早晚各兩粒,簡單。”

  這次他沒煩躁,只是有些猶豫地說:“不知道這個能吃不?”

  我說:“你不放心了可以問下醫(yī)生,這個是增強免疫力的,肯定能吃。我是學醫(yī)的,你放心。”

  陳主席也沒堅持不要,我就急著要走了,因為我知道一層薄門外面的導演他們還在急著等字哩。

  我剛走到門口又想起了一件事回過頭說:“對了,陳主席,導演說想請你做‘我拿青春賭明天’電影的文學顧問哩!

  陳主席說:“能行么。”

  我高興地滿載而出。

  剛出了陳主席的房門,導演他們就盯著我手里的字,我順手將兩幅字都交給了導演,老實的我真的像陳主席所說的,讓導演他們去挑選吧,以至于到現(xiàn)在兩幅字都在了導演手里,呵呵,有些小遺憾,我應該留一幅作紀念的,其實也許陳主席就是故意寫兩幅,意即給影視公司一幅,給我留一幅,只是大氣睿智的他沒有說破而已。

  盡管導演他們這次沒有實現(xiàn)和陳主席合影的愿望,但他同時得到了陳主席兩幅真跡,心里還是蠻美的。然而與我,卻想不通陳主席以前為什么就愿意和企業(yè)老總合影,這次就怎么不愿意和影視導演合影?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側面打聽研究,才知道其中的原委。原來,陳主席在之前由于不明就里的出席了一個活動,有被商家利用名人效應運作的因素。為此,他之后的合影,以及參加活動都相當謹慎。盡管成名后他依然那么低調、那么樸素,但是他畢竟是名人了,社會已經(jīng)把他推上了名人效應的寶座,他被紛紜的世事撞得清醒了,或者說是警醒了!

  真是,人活在世界上都不容易,窮人有窮人的艱難,名人有名人的苦衷。

  2012年我上大二的兒子寧哲賣掉了淘寶店轉換了些資金要搭建“多彩西安”網(wǎng)站,旨在宣傳西安,推介西安文化,而作為西安名片的茅盾文學獎獲得者人品口碑又極好的陳忠實主席,自然是兒子他們這些大學生粉絲的偶像,兒子明確提出來,《白鹿原》電影就要上映了,大學生都很期待,如果陳主席能題字“多彩西安網(wǎng)”是再好不過的了。我當時想都沒想一口就拒絕了。因為陳主席當年的一幅字已經(jīng)到了七八千上萬元,上次題寫電影名字“我拿青春賭明天”沒收錢就很是給我面子了,我怎么好意思一而再的占人家的便宜呢?況且人家也未必會免費給寫了。但是拿錢買吧,我是個打工者,收入很有限,兒子還上大學,還是個消費者,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錢買字。

  懂事的孩子沒再堅持。

  過了幾個月,快過年了,兒子多彩西安網(wǎng)的雛形已經(jīng)形成,那時《白鹿原》電影也搬上銀幕,大學生對陳主席的熱捧又到了一個新的高潮,這時,兒子又委婉地慫恿我,要是陳主席能給多彩西安網(wǎng)題字,他就帶領他的團隊在校園里打上橫幅宣傳,不信把多彩西安網(wǎng)搞不紅火,再說了多彩西安網(wǎng)也是宣傳西安推介西安啊,他目下也是拿出自己的資金做公益創(chuàng)業(yè)啊,國家都在免稅支持大學生自主創(chuàng)業(yè)提供優(yōu)惠政策,云云。作為母親,我內心深處最柔弱的一處被兒子戳到了,我決定圓了孩子的這個夢想!我當時已經(jīng)拿定主意了:陳主席應該不會給我要太高的價位,即使要,我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他要多少我就給多少,他畢竟是一代大家,能留下他一幅墨寶也算是和時代的巨人做個紀念。

  就在一個年關的午后,陰著天,小區(qū)院子不知道為什么那么靜,我一覺午睡坐起來,想到兒子的愿望,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股子膽量,直接撥通了陳主席的電話:“陳主席好,我是寧文英,我兒子寧哲今年上大二了,他想辦個宣傳西安推介西安的一個網(wǎng)站,名字叫“多彩西安網(wǎng)”,孩子對你也很崇拜,說你是咱西安的名片,想讓你給他的網(wǎng)站題字。”

  “你把要寫的字用短信發(fā)來!标愔飨f。

  “哦,哪……”我還沒說完。

  “你把字發(fā)來,錢不要!

  陳主席的性格,他要是要錢,就會很直接的明確說明,不藏著掖著。他要是說出來不要錢,那肯定就是真的不要錢。

  “那我代表孩子感謝陳主席了。陳主席,這個字,時間上,還比較緊!

  “噢!

  我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了!陳主席又結結實實地幫了我們母子一回忙。

  陳主席給孩子寫網(wǎng)名不收費用,我和孩子自然是感激不盡。一是那時候我的確是經(jīng)濟很緊,再一個是他說了不要錢我要是硬給錢,而且在電話里也不便說這些話推諉的話,只是陳主席對我們的照顧我會記在心里,同時絞盡腦汁的想要好好給他買個切實能起作用的保健品,真心愿他健康長壽。我覺得目前健康對于陳主席來說是最重要的,也許他再也寫不動像白鹿原那樣的不朽之作,但是,像他這樣才德兼?zhèn)涞木奕,在這個社會上只要多聳立一天,就是給社會多做一天貢獻,因為他是響當當?shù)恼芰!這個話不是陳主席給我們寫字不收費我感激他,而是他在世的時候,只要是我遇到和陳主席打過交道的人們,他們對陳主席的評價都是兩個字:好人。

  所以,我就是蠻真心蠻認真地要給絲毫沒有養(yǎng)生意識的陳主席,挑選簡單實用不讓他受麻煩的保健品。

  多方了解比較,由于上次給他拿的鐵皮石斛不懂醫(yī)療的他懷疑是否能吃,那么這次我就干脆買個不需要他口服也不占用他時間的一款保健品——購買一套磁療保健內衣,保護他的心肺,增加新陳代謝,改善微循環(huán),增強免疫力,簡單,實用,不麻煩,穿上就行。

  想到做到,第二天我就趕往磁療產(chǎn)品專賣店。

  我穿過馬路剛通過地下通道的時候,電話響了,一看是陳主席的,不由心里一跳:陳主席把字寫好了?又馬上后悔自己沒有及早買上內衣,他要是讓我馬上去拿字磁療內衣還沒拿到手!我心里一陣恐慌。要知道陳主席的時間觀念是非常強的,當然名人的時間觀念不強也不行,因為一撥一撥的人都是按時赴約的。

  “喂,陳主席。”我聲音很大,因為地下通道噪音很強。

  “我給你說,你那字緩上幾天!彼⑷醯穆曇,我感覺到他的氣力上不來。

  我愣了一下,不是讓我拿字去啊,心情稍微松緩下來。

  “哦,行么,也不是十分著急!蔽乙廊宦曇艉艽。

  “你在哪里?”估計是陳主席聽到了我周圍的嘈雜。

  “我在外面,我給你買一套磁療內衣去,你應該是穿中號的吧?”

  “你不要買,我啥也不要!

  “沒事,我就到專賣店了,就是不知道該拿多大號的!

  陳主席分貝突然提高了:“我啥都不要!啥都不要!你要是買了我就不給你寫了!”當,電話那端電話掛了!

  暈!

  怎么辦?不買吧,我真心實意想讓他健康長壽的,再說了店員們到嘴的肉吃不到嘴里也是很失望的,那畢竟也是一千多元,他們應該有提成的;但是,買吧,陳主席的犟脾氣我是領教過的,要是真給他拿去,他真敢不給你寫字!

  倒是專賣店店員主意高,她說你今天買回去先不要給他,等他把字給你了你再給他衣裳,我一想也對,拿字之前先不要給他這磁療內衣,免得弄巧成拙。

  大概過了一個禮拜,陳主席電話給我:“字寫好了!

  “我什么時間過去拿字?”我高興的想著拿字的時候一拿到字再給他衣裳。

  沒想到陳主席第二句話就把我的熱情給澆滅了:“我把字交給作協(xié)(我知道他指的是陜西省作協(xié))王主任那里了,他聯(lián)系你!

  暈,我再一次領教了陳主席說一不二的性格。

  幾天后,陜西省作協(xié)王主任果然電話聯(lián)系了我,我到作協(xié)從王主任那里拿回陳主席題寫的“多彩西安”飄逸的四個字后,心想著我手里的磁療內衣怎么送出去?也后悔自己當時取字心切,怎么就沒有想到取字的時候讓王主任給轉發(fā)過去,盡管王主任未必敢承擔,陳主席也未必接收。

  時間不長,天氣漸漸變冷了。心肺部疾病的人(盡管沒有明問陳主席是什么病,但是我一直認為他是心肺疾。┒熳铍y過,我又想起了那件給不出去的灰色磁療內衣。我想啊想,終于想出了一條不是辦法的辦法:我寫好一張字條,落款是我的名字,和磁療內衣一起放在包裹里封好。完后,和專賣店商量好,包裹外面寫了專賣店的地址,郵寄人名字也是和專賣店人說好的假名,只是留了我的聯(lián)系電話。

  由于陳主席是名人,電話不便讓更多人知道打擾到他,我怕外面跑快遞的不太保險,想著郵局正規(guī)些,就冒著上班時間偷跑被扣錢的風險,偷偷跑出來到了郵局,給陳主席寄出了快遞包裹。

  那個包裹陳主席是否收到了,反正也沒見給我退回,我至今也不得而知,他那樣的脾氣,我不敢問,也不便問,我想著他收到就收到了,沒收到我也盡心了,也沒辦法了,也只能如此了。

  2013年我到了陜西民族宗教文化交流協(xié)會從事《陜西宗教文化》雜志編輯設計工作。一次,我在中國宗教網(wǎng)站上看到了陳主席一篇文章“關公是我最早跪拜過的神”,我決定在《陜西宗教文化》雜志上

  刊登此篇文章。給陳主席打電話說了此意,陳主席同意刊登。該期雜志出刊后我給陳主席拿去了幾本,陳主席翻看過雜志后,滿意地囑咐我:“這個雜志好,你好好的把你的工作做好,把雜志做好。”

  陳主席不管是作為一尊時代巨人,還是一位文學前輩,還是我的一個作者和讀者,我都用情用意地牢記在心,極力從各個方面,不斷提高雜志質量,之后的每期《陜西宗教文化》雜志,我都給他郵寄一本,直至他過世。我給他郵寄雜志的用意有兩層意思,一是表示我記著他的叮囑,很努力的不斷提高雜志質量,做好雜志工作;更重要的是我想讓他對宗教文化雜志的翻閱,能對他的性格有所影響。年事高了,機體各個方面都不比當年了,該放下的就要放下,治病先治心,心態(tài)好了,平和了,疾病就少了,就好了。這些話,我是萬萬不敢在倔犟剛直的陳主席當面明說的,我只是想用這種宗教文化影響晚年陳主席的思想,當然我也不知道我的這個做法是否正確,我只是單方面從他的身體健康狀況考慮的。

  也不知道我郵寄出去的每期宗教文化雜志他是否能收到(我每期都是郵寄給建國路省作協(xié)門衛(wèi)的)?是否看了?我沒有刻意的每期都電話去核實,我覺得一切都隨緣吧,陳主席那么忙,身體又那么不好,也許他時不時的就住在醫(yī)院里,就是一本普通的雜志,我沒有必要強逼著他去閱讀。

  只是在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我都要給陳主席打電話要去拜訪,很多時候他都是在醫(yī)院里,氣弱的聲音說醫(yī)生說不讓多說話,每次都是阻擋我去,總是說打個電話他就很高興了。

  沒辦法,作為一個曾經(jīng)的醫(yī)務工作者,我很清楚虛弱的病人是需要安靜和少說話的,對于他們來說,說話就要調動消耗全身氣力,再說我一個平民小卒,既沒有高超的醫(yī)術,更沒有神奇的靈丹妙藥,去了只能對陳主席身體康復不利,沒有好處。我有的,就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祝愿上蒼看在陳主席德才兼?zhèn)涞姆萆希屗麧u漸康復起來,多給他一些陽壽,對陜西好,對中國好,甚至說對人類好。

  可是,2016年2月初也就是年關相近的一個深夜,我突然被一個噩夢驚醒,醒來之后心臟還在砰砰地急跳,渾身冒著虛汗。那個時候快到年終了,《陜西宗教文化》雜志最后一季度到了沖刺出刊的時期,我整天都沉浸在雜志地排版設計、內容地增減以及校對的繁瑣工作中,白天壓根沒閑暇思考雜志以外的任何事情?墒,就在那個晚上,我怎么就突然夢見了陳主席,他在病榻上非常虛弱的面容,非常掙扎的聲音,似乎在了彌留之際。我非常揪心的拽著陳主席一個勁的大喊:“陳主席,陳主席!”突然,我醒了過來,定了定神,哎呀,這是在做夢,不是真的。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和陳主席聯(lián)系了,不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到底怎樣了?我為什么突然就做了這個夢呢?

  我的思維在快速的尋找答案。

  這個奇怪的夢境到底是現(xiàn)實的相反還是生活的真實?小時候聽大人們說,前半夜做的夢是反的,后半夜做的夢是真的。就趕緊看手機,時間是凌晨四點多,我心里害怕起來了,細想起來大約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到陳主席了,只是用電話問候聯(lián)系。在電話里有時候聽到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虛弱,有時卻也激昂。我心想,沙啞虛弱應該是犯病的時候吧,聲音激越的時候應該就是又好了吧,因為我周圍的一個朋友就是肺心病,每年冬天都要住院,幾十年都是如此,但是還一直活著。所以陳主席時強時弱的聲音我也沒太往心里去,自欺欺人地總想著陳主席那么大的人物不會那么快有事的?墒牵瑒偛诺膲艟,陳主席氣若游絲,真真切切,不堪回想。難道以往他虛弱的聲音真是什么不好的病癥,到現(xiàn)在更嚴重了?還是……

  心里砰砰急跳得更厲害了,我想馬上給陳主席打電話過去,可是深更半夜的啊,我從來沒有深夜給陳主席打過電話,怕驚擾到他?墒乾F(xiàn)在不打的話,我怕夢境萬一是真的就后悔了,那可是分秒必爭的搶救時間啊!于是,我拿起手機剛要撥號又停止了。心想這才4點十幾分啊,萬一現(xiàn)在電話打過去陳主席卻好著打擾了多尷尬。等到了5點再打吧,5點打過去陳主席就是好著也說得過去。

  窗外漆黑一片,世界萬物寂靜。

  我打開床頭燈,不時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

  一分鐘、兩分鐘……

  終于挨到了5點鐘。我電話一下子給陳主席撥過去,沒想到第一聲陳主席就接電話了:“喂!”

  高昂的聲音,底氣很足,我心一下子輕松溫暖了很多,馬上意識到是自己多慮了。

  “陳主席,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我沒敢說出是噩夢“我想去看你,好長時間沒見你了!

  沒想到陳主席這回是一改之前總是拒絕的態(tài)度,而是非常爽快高興地說:“好么!”

  “那我今早上就去吧?”

  電話那頭頓了下:“我現(xiàn)在醫(yī)院,你明天來吧!

  “好!”

  我高興地積極思索了一天,最后決定給陳主席帶去鹿茸血酒,盡管我不好問陳主席是什么病,盡管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病,但是我知道一點,他絕對是消耗性疾病,只有樹立正氣,增強身體免疫力,才能干掉身體其它邪氣。

  第二天我專門請了假帶了鹿茸血酒要去看望陳主席,臨走之前,我電話打過去問他在什么地方。萬萬沒想到陳主席電話那頭的聲音竟是很微弱,似乎就是我前天晚上夢境里的那種場面。

  他沙啞微弱地聲音:“你不要來了!

  “為啥?”我有些生氣地說,因為我什么都準備好了啊。

  “醫(yī)生說不讓多說話!

  “我就呆幾分鐘,不說話!

  “你不要來了!”

  “我就要去!”那會兒,我似乎看到了死神已經(jīng)來到了陳主席的床邊,我要拽過死神放過陳主席。

  “呀呀呀呀呀!”像個小孩子極度生氣極度無奈一樣,陳主席喊叫了起來。

  我被他的異常煩躁給怔住了,手里拎著鹿茸血酒立在家里客廳一動不動地不知所措。

  這是為什么?昨天他還高興地希望我去,怎么現(xiàn)在又180度大轉折,堅決阻擋我去呢?究竟怎么了?

  “嘀,嘀……”包里的手機響了,我無力地拿起一看,是陳主席的手機號,像打了雞血似的,我馬上來了精神,高興地想:陳主席是不是讓我去了?

  “我給你說,我得的是喉癌……”陳主席微弱的聲音。

  一聲巨大的悶雷,擊在我的身上,我被定在了客廳一動不動:天啊,我一直擔心害怕的事情,終究是發(fā)生了!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現(xiàn)在化療的藥物,醫(yī)生說有好多副反應,就有情緒煩躁,我剛才煩躁了,我給你道歉……”他非常吃力地一字一句地氣弱地說。

  我早已是淚眼婆娑。

  “我這里有醫(yī)生照顧著,醫(yī)生不讓多說話,我還想多活幾年哩!

  萬萬沒想到,這幾句道歉的話,竟是,陳主席在這個世界上留給我的最后一次聲音……

  我當時痛苦的什么也說不出來,無聲地掛了電話……

  2016年春節(jié)的時候,按照慣例我是要給陳主席打電話問候的,可是由于年前知道了他喉癌發(fā)聲的艱難,我就忍住了沒打電話。只是發(fā)了個祝福的短信過去,往年有時候陳主席見了短信會打電話過來,這次沒見陳主席返回電話,我理解是他身體狀況還不好。

  就在2016年4月下旬初,也就是陳主席過世前三四天一個下午的四五點鐘,我回到家里在客廳換行頭的當兒,腦子里忽而閃了下不知道陳主席最近身體咋樣了的念頭,但是緊跟著一個電話又把我牽到另一件事情上去了,當時,陜西省宗教協(xié)會換屆工作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作為工作人員的我忙得兩腳朝天,沒有時間和精力靜下來認真思考下陳主席的身體到底咋樣了,以及是否要看望他。

  真不知是天意還是我的疏心,反正是小小的遺憾已經(jīng)鑄成了,因為陳主席告知我他是喉癌后,直至他離世,我都沒有主動再和他通過一次電話。有時候,愛護一個人就要遠離一個人,他是喉癌,少說話是為了他的病癥早日痊愈,我總是天真的以為他不會這么快的走,因為現(xiàn)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好多癌癥都可以治愈,而且身邊有好多癌癥患者都恢復的很好。我總盼望著等他恢復過來了再和他通電話看望他,可是,我真的太形而上學了,真的誤了大事了,保不準陳主席會想我寧文英是個趨炎附勢的貨色,見他得癌癥了沒用了就不理他了。

  其實,陳主席,如果您有在天之靈,我要對您說,是我把形勢估計錯了,如果我知道您會這么快的離去,我定會給您打電話看望您,至于您不讓看望是另外一回事情,至少在您最后時刻我和您通過話了,送您一截了……

  出乎我意料的黑色的2016年4月29日,已經(jīng)步入后塵,上午9時多,兒子寧哲給我發(fā)來微信:今晨7:40左右,著名作家、茅盾文學獎獲得者陳忠實,因病在西京醫(yī)院去世,享年73歲。

  我盯著短短的幾行字頓時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仿佛世界就定格在了那個時刻。半天,才意識到自己還在公交車上坐著,周圍擠滿了人。

  73,73歲,在中國現(xiàn)時平均壽命75周歲的國度里,陳主席未免走得太早了,像他那樣的人應該成為百歲壽星永照大地才是啊!可是,他,真的就走了,永永遠遠地走了,那么匆忙,那么突然……

  細想起來,陳主席一生癡情文學,視自己的生命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量源泉,直至生命頻頻亮起紅燈的時候,他依然不在乎。七八年前我提醒他保健自己身體的時候,他要是引起注意并果斷采取措施,絕不至于這么快就離開了人間。以至于發(fā)展到死神已經(jīng)牢牢地盯上了他,他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身體,才由衷地發(fā)出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哩”的心聲。

  也許人們都是這個樣子,當生命存在的時候,常常是無視它的寶貴而肆意的去揮霍,而當生命真要終結的時候,才知道生命原來是彌足得珍貴與脆弱,連我們的文學巨匠陳主席,在生命之火將要泯滅之際,也沒能例外,由衷地發(fā)出來求生的信號,可這個明白過來實在是太晚太晚了,死神已經(jīng)死死地摁住了他的喉嚨,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話又說回來,從人活著的意義上分,無非有兩種人:一種人追求生命的長度,另一種人追求生命的寬度。陳主席顯然屬于后者。別人千方百計保養(yǎng)保健延長壽命,他一味吸著大黑卷煙以便刺激大腦活躍思維用于寫作,危害生命。他將上帝賦予他的珍貴的生命,全部盡情的揮灑在了他所鐘愛的“一畝二分田”的文學田地里,開出了銀花,結出了金果,要說他這一生也值了,不白到人世間一趟。

  人生自古誰無死,在這里,我不禁又想起了保爾·柯察金的一段名言:“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他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已經(jīng)把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這個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yè)——為了人類的解放而斗爭。”

  今天,在我們這個繁榮昌盛的和平年代,這段話套用在陳主席身上,只怕是只需要修改最后一句用詞:他已經(jīng)把他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這個世界上最神圣的事業(yè)——文學創(chuàng)作事業(yè),而且收獲了彪炳千秋的文學果實。他曾經(jīng)起誓的要創(chuàng)作出一部可以墊棺枕之作。他的誓言落實了,臨走的時候,他果真就枕著譽名海內外的茅盾文學獎名著——《白鹿原》,圓夢而去……

  陳主席,安息吧,您這一生沒有白活!

  您永遠都是我人生追求的標桿!

  2016.5.11

  作者電話:13572164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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