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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

人物描寫的名家文章

時間:2024-03-11 18:42:00 王娟 隨筆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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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描寫的名家文章

  文章包括各種文體的著作、作品,如詩歌、戲劇、小說、科學(xué)論文,記敘文、議論文、說明文、應(yīng)用文等等。下面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人物描寫的名家文章,歡迎大家分享。

  背影

  朱自清

  我與父親不相見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親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

  我從北京到徐州,打算跟著父親奔喪回家。

  到徐州見著父親,看見滿院狼藉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

  父親說:“事已如此,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回家變賣典質(zhì),父親還了虧空;又借錢辦了喪事。

  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慘淡,一半為了喪事,一半為了父親賦閑。

  喪事完畢,父親要到南京謀事,我也要回北京念書,我們便同行。

  到南京時,有朋友約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須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車北去。

  父親因?yàn)槭旅Γ疽颜f定不送我,叫旅館里一個熟識的茶房陪我同去。

  他再三囑咐茶房,甚是仔細(xì)。

  但他終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頗躊躇了一會。

  其實(shí)我那年已二十歲,北京已來往過兩三次,是沒有什么要緊的了。

  他躊躇了一會,終于決定還是自己送我去。

  我再三回勸他不必去;他只說:“不要緊,他們?nèi)ゲ缓?”

  我們過了江,進(jìn)了車站。

  我買票,他忙著照看行李。

  行李太多了,得向腳夫行些小費(fèi)才可過去。

  他便又忙著和他們講價錢。

  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終于講定了價錢;就送我上車。

  他給我揀定了靠車門的一張椅子;我將他給我做的紫毛大衣鋪好座位。

  他囑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涼。

  又囑托茶房好好照應(yīng)我。

  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們只認(rèn)得錢,托他們只是白托!而且我這樣大年紀(jì)的人,難道還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現(xiàn)在想想,那時真是太聰明了!

  我說道:“爸爸,你走吧。

  ”他望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我看那邊月臺的柵欄外有幾個賣東西的等著顧客。

  走到那邊月臺,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

  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fèi)事些。

  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

  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

  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

  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

  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

  我趕緊拭干了淚。

  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

  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橘子往回走了。

  過鐵道時,他先將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到這邊時,我趕緊去攙他。

  他和我走到車上,將橘子一股腦兒放在我的皮大衣上。

  于是撲撲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輕松似的。

  過一會兒說:“我走了,到那邊來信!”我望著他走出去。

  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我,說:“進(jìn)去吧,里邊沒人。

  ”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里,再找不著了,我便進(jìn)來坐下,我的眼中不禁又簌簌地流下淚來。

  近幾年來,父親和我都是東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少年出外謀生,獨(dú)力支持,做了許多大事。

  哪知老境卻如此頹唐!他觸目傷懷,自然情不能自已。

  情郁于中,自然要發(fā)之于外;家庭瑣屑便往往觸他之怒。

  他待我漸漸不同往日。

  但最近兩年不見,他終于忘卻我的不好,只是惦記著我,惦記著我的兒子。

  我北來后,他寫了一信給我,信中說道:“我身體平安,唯膀子疼痛厲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yuǎn)矣!蔽易x到此處,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

  唉!我不知何時再能與他相見!

  我的母親

  胡適

  我小時候身體弱,不能跟著野蠻的孩子們一塊兒玩。

  我母親也不準(zhǔn)我和他們亂跑亂跳。

  小時不曾養(yǎng)成活潑游戲的習(xí)慣,無論在什么地方,我總是文縐縐的。

  所以家鄉(xiāng)老輩都說我“像個先生樣子”,遂叫我做“穈先生”。

  這個綽號叫出去之后,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兒子叫做穈先生了。

  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裝出點(diǎn)“先生”樣子,更不能跟著頑童們“野”了。

  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門口和一班孩子“擲銅錢”,一位老輩走過,見了我,笑道:“穈先生也擲銅錢嗎?”我聽了羞愧的面紅耳熱,覺得大失了“先生”的身份!

  大人們鼓勵我裝先生樣子,我也沒有嬉戲的能力和習(xí)慣,又因?yàn)槲掖_是喜歡看書,故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過兒童游戲的生活。

  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里去“監(jiān)割”(頂好的田,水旱無憂,收成最好,佃戶每約田主來監(jiān)割,打下谷子,兩家平分),我總是坐在小樹下看小說。

  十一二歲時 ,我稍活潑一點(diǎn),居然和一群同學(xué)組織了一個戲劇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槍,借得了幾副假胡須,就在村口田里做戲。

  我做的往往是諸葛亮,劉備一類的文角兒;只有一次我做過史文恭被花榮一箭從椅子上射倒下去,這算是我最活潑的玩藝兒了。

  我在這九年(1895-1904)之中,只學(xué)得了讀書寫字兩件事。

  在文字和思想(看文章)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點(diǎn)底子。

  但別的方面都沒有發(fā)展的機(jī)會。

  有一次我們村“當(dāng)朋”(八都凡五村,稱為“五朋”,每年一村輪著做太子會,名為“當(dāng)朋”)籌備太子會,有人提議要派我加入前村的昆腔隊里學(xué)習(xí)吹笙或吹笛。

  族里長輩反對,說我年紀(jì)太小,不能跟著太子會走遍五朋。

  于是我便失掉了學(xué)習(xí)音樂的唯一機(jī)會。

  三十年來,我不曾拿過樂器,也全不懂音樂;究竟我有沒有一點(diǎn)學(xué)音樂的天資,我至今不知道。

  至于學(xué)圖畫,更是不可能的事。

  我常常用竹紙蒙在小說書的石印繪像上,摹畫書上的英雄美人。

  有一天,被先生看見了,挨了一頓大罵,抽屜里的圖畫都被搜出撕毀了。

  于是我又失掉了學(xué)做畫家的機(jī)會。

  但這九年的生活,除了讀書看書之外,究竟給了我一點(diǎn)兒做人的訓(xùn)練。

  在這一點(diǎn)上,我的恩師就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剛亮?xí)r,我母親便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

  我從不知道她醒來坐了多久了。

  她看我清醒了,才對我說昨天我做錯了什么事,說錯了什么話,要我認(rèn)錯,要我用功讀書。

  有時候她對我說父親的種種好處,她說:“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

  我一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你要學(xué)他,不要跌他的股。

  ”(跌股便是丟臉,出丑。

  )她說到傷心處,往往掉下淚來。

  到天大明時,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學(xué)。

  學(xué)堂門上的鎖匙放在先生家里;我先到學(xué)堂門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里去敲門。

  先生家里有人把鎖匙從門縫里遞出來,我拿了跑回去,開了門,坐下念生書,十天之中,總有八九天我是第一個去開學(xué)堂門的。

  等到先生來了,我背了生書,才回家吃早飯。

  我母親管束我最嚴(yán),她是慈母兼任嚴(yán)父。

  但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罵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錯了事,她只對我一望,我看見了她的嚴(yán)厲眼光,便嚇住了。

  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時才教訓(xùn)我。

  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靜時,關(guān)了房門,先責(zé)備我,然后行罰,或罰跪,或擰我的肉。

  無論怎樣重罰,總不許我哭出聲音來,她教訓(xùn)兒子不是借此出氣叫別人聽的。

  有一個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飯,在門口玩,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背心。

  這時候我母親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來叫我穿上。

  我不肯穿,她說:“穿上吧,涼了。

  ”我隨口回答:“娘(涼),什么!老子都不老子呀。

  ”我剛說了這句話,一抬頭,看見母親從家里走出,我趕快把小衫穿上。

  但她已聽見這句輕薄的話了。

  晚上人靜后,她罰我跪下,重重的責(zé)罰了一頓。

  她說:“你沒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好用來說嘴!”她氣得坐著發(fā)抖,也不許我上床去睡。

  我跪著哭,用手擦眼淚,不知擦進(jìn)了什么微菌,后來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

  醫(yī)來醫(yī)去,總醫(yī)不好。

  我母親心里又悔又急,聽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她真用舌頭舔我的病眼。

  這是我的嚴(yán)師,我的慈母。

  我母親二十三歲做了寡婦,又是當(dāng)家的后母。

  這種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筆寫不出一萬分之一二。

  家中財政本不寬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經(jīng)營調(diào)度。

  大哥從小便是敗子,吸煙、賭博,錢到手就光,光了便回家打主意,見了香爐便拿出去賣,撈著錫茶壺便拿出押。

  我母親幾次邀了本家長輩來,給他定下每月用費(fèi)的數(shù)目。

  但他總不夠用,到處都欠下煙債賭債。

  每年除夕我家中總有一大群討債的,每人一盞燈籠,坐在大廳上不肯去。

  大哥早已避出去了。

  大廳的兩排椅子上滿滿的都是燈籠和債主。

  我母親走進(jìn)走出,料理年夜飯,謝灶神,壓歲錢等事,只當(dāng)做不曾看見這一群人。

  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門”了,我母親才走后門出去,央一位鄰居本家到我家來,每一家債戶開發(fā)一點(diǎn)錢。

  做好做歹的,這一群討債的才一個一個提著燈籠走出去。

  一會兒,大哥敲門回來了。

  我母親從不罵他一句。

  并且因?yàn)槭切履,她臉上從不露出一點(diǎn)怒色。

  這樣的過年,我過了六七次。

  大嫂是個最無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個能干而氣量很窄小的人。

  他們常常鬧意見,只因?yàn)槲夷赣H的和氣榜樣,他們還不曾有公然相罵相打的事。

  她們鬧氣時,只是不說話,不答話,把臉放下來,叫人難看;二嫂生氣時,臉色變青,更是怕人。

  她們對我母親鬧氣時,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這一套,后來也漸漸懂得看人的臉色了。

  我漸漸明白,世間最可厭惡的事莫如一張生氣的臉;世間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氣的臉擺給旁人看,這比打罵還難受。

  我母親的氣量大,性子好,又因?yàn)樽隽撕竽负笃,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p>

  大哥的女兒比我只小一歲,她的飲食衣服總是和我的一樣。

  我和她有小爭執(zhí),總是我吃虧,母親總是責(zé)備我,要我事事讓她。

  后來大嫂二嫂都生了兒子了,她們生氣時便打罵孩子來出氣,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話罵給別人聽。

  我母親只裝做不聽見。

  有時候,她實(shí)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門去,或到左鄰立大嫂家去坐一會,或走后門到后鄰度嫂家去閑談。

  她從不和兩個嫂子吵一句嘴。

  每個嫂子一生氣,往往十天半個月不歇,天天走進(jìn)走出,板著臉,咬著嘴,打罵小孩子出氣。

  我母親只忍耐著,到實(shí)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

  這一天的天明時,她便不起床,輕輕的哭一場。

  她不罵一個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苦命,留不住她丈夫來照管她。

  她先哭時,聲音很低,漸漸哭出聲來。

  我醒了起來勸她,她不肯住。

  這時候,我總聽得見前堂(二嫂住前堂東房)或后堂(大嫂住后堂西房)有一扇房門開了,一個嫂子走出房向廚房走去。

  不多一會,那位嫂子來敲我們的房門了。

  我開了房門,她走進(jìn)來,捧著一碗熱茶,送到我母親床前,勸她止哭,請她喝口熱茶。

  我母親慢慢停住哭聲,伸手接了茶碗。

  那位嫂子站著勸一會,才退出去。

  沒有一句話提到什么人,也沒有一個字提到這十天半個月來的氣臉,然而各人心里明白,泡茶進(jìn)來的嫂子總是那十天半個月來鬧氣的人。

  奇怪的很,這一哭之后,至少有一兩個月的太平清靜日子。

  我母親待人最仁慈,最溫和,從來沒有一句傷人感情的話;但她有時候也很有剛氣,不受一點(diǎn)人格上的侮辱。

  我家五叔是個無正業(yè)的浪人,有一天在煙館里發(fā)牢騷,說我母親家中有事總請某人幫忙,大概總有什么好處給他。

  這句話傳到了我母親耳朵里,她氣得大哭,請了幾位本家來,把五叔喊來,她當(dāng)面質(zhì)問他,她給了某人什么好處。

  直到五叔當(dāng)眾認(rèn)錯賠罪,她才罷休。

  我在我母親的教訓(xùn)之下度過了少年時代,受了她的極大極深的影響。

  我十四歲(其實(shí)只有十二零兩三個月)便離開她了,在這廣漠的人海里獨(dú)自混了二十多年,沒有一個人管束過我。

  如果我學(xué)得了一絲一毫的好脾氣,如果我學(xué)得了一點(diǎn)點(diǎn)待人接物的和氣,如果我能寬恕人,體諒人--我都得感謝我的慈母。

  十九,十一,廿一夜

  藤野先生

  魯迅

  東京也無非是這樣。

  上野的櫻花爛熳的時節(jié),望去確也像緋紅的輕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結(jié)隊的“清國留學(xué)生”的速成班,頭頂上盤著大辮子,頂?shù)脤W(xué)生制帽的頂上高高聳起,形成一座富士山。

  也有解散辮子,盤得平的,除下帽來,油光可鑒,宛如小姑娘的發(fā)髻一般,還要將脖子扭幾扭。

  實(shí)在標(biāo)致極了。

  中國留學(xué)生會館的門房里有幾本書賣,有時還值得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倘在上午,里面的幾間洋房里倒也還可以坐坐的。

  但到傍晚,有一間的地板便常不免要咚咚咚地響得震天,兼以滿房煙塵斗亂;問問精通時事的人,答道,“那是在學(xué)跳舞。

  到別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往仙臺的醫(yī)學(xué)專門學(xué)校去。

  從東京出發(fā),不久便到一處驛站,寫道:日暮里。

  不知怎地,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這名目。

  其次卻只記得水戶了,這是明的遺民朱舜水先生客死的地方。

  仙臺是一個市鎮(zhèn),并不大;冬天冷得厲害;還沒有中國的學(xué)生。

  大概是物以稀為貴罷。

  北京的白菜運(yùn)往浙江,便用紅頭繩系住菜根,倒掛在水果店頭,尊為“膠菜”;福建野生著的蘆薈,一到北京就請進(jìn)溫室,且美其名曰“龍舌蘭”。

  我到仙臺也頗受了這樣的優(yōu)待,不但學(xué)校不收學(xué)費(fèi),幾個職員還為我的食宿操心。

  我先是住在監(jiān)獄旁邊一個客店里的,初冬已經(jīng)頗冷,蚊子卻還多,后來用被蓋了全身,用衣服包了頭臉,只留兩個鼻孔出氣。

  在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竟無從插嘴,居然睡安穩(wěn)了。

  飯食也不壞。

  但一位先生卻以為這客店也包辦囚人的飯食,我住在那里不相宜,幾次三番,幾次三番地說。

  我雖然覺得客店兼辦囚人的飯食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難卻,也只得別尋相宜的住處了。

  于是搬到別一家,離監(jiān)獄也很遠(yuǎn),可惜每天總要喝難以下咽的芋梗湯。

  從此就看見許多陌生的先生,聽到許多新鮮的講義。

  解剖學(xué)是兩個教授分任的。

  最初是骨學(xué)。

  其時進(jìn)來的是一個黑瘦的先生,八字須,戴著眼鏡,挾著一疊大大小小的書。

  一將書放在講臺上,便用了緩慢而很有頓挫的聲調(diào),向?qū)W生介紹自己道:“我就是叫作藤野嚴(yán)九郎的……”

  后面有幾個人笑起來了。

  他接著便講述解剖學(xué)在日本發(fā)達(dá)的歷史,那些大大小小的書,便是從最初到現(xiàn)今關(guān)于這一門學(xué)問的著作。

  起初有幾本是線裝的;還有翻刻中國譯本的,他們的翻譯和研究新的醫(yī)學(xué),并不比中國早。

  那坐在后面發(fā)笑的是上學(xué)年不及格的留級學(xué)生,在校已經(jīng)一年,掌故頗為熟悉的了。

  他們便給新生講演每個教授的歷史。

  這藤野先生,據(jù)說是穿衣服太模糊了,有時竟會忘記帶領(lǐng)結(jié);冬天是一件舊外套,寒顫顫的,有一回上火車去,致使管車的疑心他是扒手,叫車?yán)锏目腿舜蠹倚⌒男?/p>

  他們的話大概是真的,我就親見他有一次上講堂沒有帶領(lǐng)結(jié)。

  過了一星期,大約是星期六,他使助手來叫我了。

  到得研究室,見他坐在人骨和許多單獨(dú)的頭骨中間,──他其時正在研究著頭骨,后來有一篇論文在本校的雜志上發(fā)表出來。

  “我的講義,你能抄下來么?”他問。

  “可以抄一點(diǎn)!

  “拿來我看!”

  我交出所抄的講義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還我,并且說,此后每一星期要送給他看一回。

  我拿下來打開看時,很吃了一驚,同時也感到一種不安和感激。

  原來我的講義已經(jīng)從頭到末,都用紅筆添改過了,不但增加了許多脫漏的地方,連文法的錯誤,也都一一訂正。

  這樣一直繼續(xù)到教完了他所擔(dān)任的功課:骨學(xué)、血管學(xué)、神經(jīng)學(xué)。

  可惜我那時太不用功,有時也很任性。

  還記得有一回藤野先生將我叫到他的研究室里去,翻出我那講義上的一個圖來,是下臂的血管,指著,向我和藹的說道:

  “你看,你將這條血管移了一點(diǎn)位置了。──自然,這樣一移,的確比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圖不是美術(shù),實(shí)物是那么樣的,我們沒法改換它,F(xiàn)在我給你改好了,以后你要全照著黑板上那樣的畫!

  但是我還不服氣,口頭答應(yīng)著,心里卻想道:“圖還是我畫的不錯;至于實(shí)在的情形,我心里自然記得的!

  學(xué)年試驗(yàn)完畢之后,我便到東京玩了一夏天,秋初再回學(xué)校,成績早已發(fā)表了,同學(xué)一百余人之中,我在中間,不過是沒有落第。

  這回藤野先生所擔(dān)任的功課,是解剖實(shí)習(xí)和局部解剖學(xué)。

  解剖實(shí)習(xí)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興地,仍用了極有抑揚(yáng)的聲調(diào)對我說道:“我因?yàn)槁犝f中國人是很敬重鬼的,所以很擔(dān)心,怕你不肯解剖尸體,F(xiàn)在總算放心了,沒有這回事!

  但他也偶有使我很為難的時候。

  他聽說中國的女人是裹腳的,但不知道詳細(xì),所以要問我怎么裹法,足骨變成怎樣的畸形,還嘆息道,“總要看一看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有一天,本級的學(xué)生會干事到我寓里來了,要借我的講義看。

  我檢出來交給他們,卻只翻檢了一通,并沒有帶走。

  但他們一走,郵差就送到一封很厚的信,拆開看時,第一句是:“你改悔罷!”

  這是《新約》上的句子罷,但經(jīng)托爾斯泰新近引用過的。

  其時正值日俄戰(zhàn)爭,托老先生便寫了一封給俄國和日本的皇帝的信,開首便是這一句。

  日本報紙上很斥責(zé)他的不遜,愛國青年也憤然,然而暗地里卻早受了他的影響了。

  其次的話,大略是說上年解剖學(xué)試驗(yàn)的題目,是藤野先生在講義上做了記號,我預(yù)先知道的,所以能有這樣的成績。

  末尾是匿名。

  我這才回憶到前幾天的一件事。

  因?yàn)橐_同級會,干事便在黑板上寫廣告,末一句是“請全數(shù)到會勿漏為要”,而且在“漏”字旁邊加了一個圈。

  我當(dāng)時雖然覺到圈得可笑,但是毫不介意,這回才悟出那字也在譏刺我了,猶言我得了教員漏泄出來的題目。

  我便將這事告知了藤野先生;有幾個和我熟識的同學(xué)也很不平,一同去詰責(zé)干事托辭檢查的無禮,并且要求他們將檢查的結(jié)果,發(fā)表出來。

  終于這流言消滅了,干事卻又竭力運(yùn)動,要收回那一封匿名信去。

  結(jié)末是我便將這托爾斯泰式的信退還了他們。

  中國是弱國,所以中國人當(dāng)然是低能,分?jǐn)?shù)在60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無怪他們疑惑。

  但我接著便有參觀槍斃中國人的命運(yùn)了。

  第二年添教霉菌學(xué),細(xì)菌的形狀是全用電影來顯示的,一段落已完而還沒有到下課的時候,便影幾片時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戰(zhàn)勝俄國的情形。

  但偏有中國人夾在里邊:給俄國人做偵探,被日本軍捕獲,要槍斃了,圍著看的也是一群中國人;在講堂里的還有一個我。

  “萬歲!”他們都拍掌歡呼起來。

  這種歡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這一聲卻特別聽得刺耳。

  此后回到中國來,我看見那些閑看槍斃犯人的人們,他們也何嘗不酒醉似的喝彩,──嗚呼,無法可想!但在那時那地,我的意見卻變化了。

  到第二學(xué)年的終結(jié),我便去尋藤野先生,告訴他我將不學(xué)醫(yī)學(xué),并且離開這仙臺。

  他的臉色仿佛有些悲哀,似乎想說話,但竟沒有說。

  “我想去學(xué)生物學(xué),先生教給我的學(xué)問,也還有用的!逼鋵(shí)我并沒有決意要學(xué)生物學(xué),因?yàn)榭吹盟行┢嗳,便說了一個慰安他的謊話。

  “為醫(yī)學(xué)而教的解剖學(xué)之類,怕于生物學(xué)也沒有什么大幫助!彼麌@息說。

  將走的前幾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給我一張照相,后面寫著兩個字道:“惜別”,還說希望將我的也送他。

  但我這時適值沒有照相了;他便叮囑我將來照了寄給他,并且時時通信告訴他此后的狀況。

  我離開仙臺之后,就多年沒有照過相,又因?yàn)闋顩r也無聊,說起來無非使他失望,便連信也怕敢寫了。

  經(jīng)過的年月一多,話更無從說起,所以雖然有時想寫信,卻又難以下筆,這樣的一直到現(xiàn)在,竟沒有寄過一封信和一張照片。

  從他那一面看起來,是一去之后,杳無消息了。

  但不知怎地,我總還時時記起他,在我所認(rèn)為我?guī)煹闹,他是最使我感激,給我鼓勵的一個。

  有時我常常想:他的對于我的熱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誨(huì),小而言之,是為中國,就是希望中國有新的醫(yī)學(xué);大而言之,是為學(xué)術(shù),就是希望新的醫(yī)學(xué)傳到中國去。

  他的性格,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偉大的,雖然他的姓名并不為許多人所知道。

  他所改正的講義,我曾經(jīng)訂成三厚本,收藏著的,將作為永久的紀(jì)念。

  不幸7年前遷居的時候,中途毀壞了一口書箱,失去半箱書,恰巧這講義也遺失在內(nèi)了。

  責(zé)成運(yùn)送局去找尋,寂無回信。

  只有他的照相至今還掛在我北京寓居的東墻上,書桌對面。

  每當(dāng)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面在燈光中瞥(piē)見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說出抑揚(yáng)頓挫的話來,便使我忽又良心發(fā)現(xiàn),而且增加勇氣了,于是點(diǎn)上一支煙,再繼續(xù)寫些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惡痛疾的文字。

  十月十二日

  (一九二六年)

  斷魂槍

  老舍

  況且,一想到昨天遇見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那是下午,我到鎮(zhèn)的東頭訪過一個朋友,就在河邊遇見她;而且看見她瞪著的眼睛的視線,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來的。我這回在魯鎮(zhèn)所見的人們中,改變之大,可以說無過于她的了:五年前的花白的頭發(fā),即今已經(jīng)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臉上瘦削不堪,黃中帶黑,而且消盡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她一手提著竹籃,內(nèi)中一個破碗,空的;一手拄著一支比她更長的竹竿,下端開了裂:她分明已經(jīng)純乎是一個乞丐了。

  我就站住,預(yù)備她來討錢。

  你回來了?她先這樣問。

  是的。

  這正好。你是識字的,又是出門人,見識得多。我正要問你一件事她那沒有精采的眼睛忽然發(fā)光了。

  我萬料不到她卻說出這樣的話來,詫異的站著。

  就是她走近兩步,放低了聲音,極秘密似的切切的說:一個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沒有魂靈的?

  我很悚然,一見她的眼釘著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學(xué)校里遇到不及預(yù)防的臨時考,教師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時候,惶急得多了。

  她仍然頭上扎著白頭繩,烏裙,藍(lán)夾襖,月白背心,臉色青黃,只是兩頰上已經(jīng)消盡了血色,順著眼,眼角上帶些淚痕,眼光也沒有先前那樣精神了。

  柳媽打皺的臉也笑起來,使她蹙縮得像一個核桃;干枯的小眼睛一看祥林嫂的額頭,又釘住她的眼。祥林嫂似乎很局促,立刻斂了笑容,旋轉(zhuǎn)眼光,自去看雪花。

  她當(dāng)時并不回答什么話,但大約非常苦悶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兩眼便都圍著大黑圈。

  快夠一年,她才從四嬸手里支取了歷來積存的工錢,換算了十二元鷹洋,請假到鎮(zhèn)的西頭去。但不到一頓飯時候,她便回來,神氣很舒暢,眼光也分外有神,高興的對四嬸說,自己已經(jīng)在土地廟捐了門檻了。

  這一回她的變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連精神也更不濟(jì)了。

  祝福

  魯迅

  那老婦人的狀貌沒有什么特點(diǎn),額上雖然已畫了好幾條皺紋,還不見得怎么衰老。只是她的眼睛有點(diǎn)怪,深陷的眼眶里,紅筋連連牽牽的,發(fā)亮;放大的瞳子注視著孩子的臉,定定的,凄然失神。

  老婦人的眼睛重重地閉了兩閉;她的淚泉差不多枯竭了,眼睛閉兩閉就表示心頭一陣酸,周身體驗(yàn)到哭泣時的一切感覺。

  看見了?老婦人的眼睛張得可怕地大,心頭是一種超乎悲痛的麻麻辣辣的況味。

  老婦人聽著,凄然垂下眼光看手中的孩子;孩子朦朧欲睡了,幾個荸薺已落在她的袖彎里。

  一陣憤恨的烈焰在她空虛的心里直冒起來,淚膜底下的眼珠閃著猛獸似的光芒。

  她站起來朝樓梯走,嘴唇貼著孩子的頭頂,字條按在孩子的胸口,憔悴的眼透出母性的熱光,腳步比先前輕快。她已決定勇敢地再擔(dān)負(fù)一回母親的責(zé)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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