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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即使千里搭長棚美文隨筆
雨后初晴的天空,藍的能擰出水來。張久久坐在街邊的小公園里,望著天空發(fā)呆,想起那句,“天空一無所有,為何給我安慰”,說的真好。
最近這些年,張久久越來越頻繁地跟天空對話,尤其喜歡坐在小區(qū)公園的那架秋千上,把頭仰得老高,感覺自己被天空擁抱著,溫暖著,或者這樣就能像天空一樣高遠遼闊又晶瑩剔透了。
張久久時常想念小時候,說個永遠多簡單;現在,說個永遠多敷衍啊。得到越來越難,失去倒成了輕而易舉的事情。
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即使千里搭長棚。張久久總算理解了這句話,在她突然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的時候。
張久久想大概是因為說好要去找她又因為家里的事情耽擱了沒去成,最好的朋友就不再跟她聯系了。
張久久想去解釋一下,為什么沒去成,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她以為朋友會因為放鴿子這件事情,生一陣氣,就過去了。
可沒想到,過不去了。
她給她發(fā)微信,祝她生日快樂,她不回,但她卻照常發(fā)朋友圈。她又問她,怎么你不給我回微信,卻還發(fā)朋友圈。沒關系,既然你不愿意理我了,那只要你好著就好。她還是沒回,不過又在朋友圈發(fā)了照片。張久久想去留個言送個祝福,后來還是沒有留。
張久久就想起在網上看見的那句話,聚散終有時,做朋友也是要講究緣分的,緣分盡了,自然就散了。
張久久也就接受了失去朋友這個事實。她自嘲式地笑笑,丟的人真是越來越多。
在張久久的認知里, 有些人是不能丟的,失去就意味著從她心里硬生生割走一塊肉,心就殘缺不全了。
世界那么大,交通那么發(fā)達,可是到哪里去找那個獨一無二的人。親情、友情、愛情中固定的人,都是不能被代替也無法相互取代的。
以前,張久久想都不敢想那種離別的場景。她只要一想到,突然間這個重要的人杳無音訊,就會覺得自己也連帶著被推入無底深淵,什么鳥語花香、桃紅柳綠,都與自己的生活毫無關系了。
可現實是,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都要面對離別這個人生的重大課題。
張久久第一次面對離別,是在小時候同學奶奶的葬禮上,當那位老太太被放在鋪滿稻草的木板床上,蓋上大紅色綢緞被子的時候,院子里站的所有人撲通一聲全部跪倒在地上,像商量好了似得一齊哭喊著,張久久被這種場景嚇得突然呆住了。接著,她又被人們的哭聲喊聲拉回現實世界,她在想,死到底是去哪里呢?會騎著白馬上天堂嗎?西游記里不是都演了,在天空中的確有個主宰人間萬物的天堂,里面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還有各路神仙。老奶奶會變成哪一位仙女呢?既然是去天堂,怎么大家還哭成這樣?
直到奶奶離開,她才知道,即使奶奶是去天堂,你也會哭。這跟去哪里沒有關系,這是舍不得,不想散的問題。這一世的緣分算是徹底盡了。
張久久還記得那一日,看著奶奶眼睛閉著,化了妝臉色紅潤,頭發(fā)梳得整齊,安詳地躺在那塊周圍鋪滿鮮花的木板上,可這木板被厚實的透明玻璃隔擋著,把她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懟了回去,她以為自己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不會再哭,可哪里由得了人,一想到以后未知的世界,萬水千山都要由奶奶這雙小腳自己走遍,她的眼淚就涌出來,她學不會又哭又說的本事,可在心里說了無數次,奶奶別走,別走,奶奶走好,走好。離別真是痛啊,我怎么現在才知道,不管你去了哪里,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我都不放心你?墒,你放心我吧,我會好好地過生活。
那么小的告別廳,那么近的距離,可是每一步都有千斤石壓在腳上,一個玻璃隔擋,就輕易隔開了兩個世界。
以后每每聽到什么人離開,張久久都會想起那個場景,誰說時間是治愈痛楚的良藥?有時候,它是清醒劑,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人們,別離無藥可醫(yī)。
多半痛都能讓人清醒,別離也一樣。張久久覺得自己因為一些失去正在慢慢成長,她變得寬容,除了苛求自己之外,對別人不再苛求。變得佛系,相信聚散終有時的緣分,不聯系是一種友好的別離,至少大家還都在同一個地球上呼吸著同樣的空氣,聯不聯系是小事,過得好就可以,畢竟天底下真的沒有不散的筵席。
天空倒是永恒存在的,但真的一無所有,可真的又實實在在給我安慰。張久久這樣想著,就想起王菲的歌,不是所有感情都會有始有終,孤獨盡頭不一定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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