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樹和兩顆竹子的愛情隨筆散文

　　一棵樹愛上另一棵樹/中間隔著寬闊的道路/樹冠，不能相撫，/樹根，難以相觸。他的手臂伸呀、伸呀，/也接不著她灑下的淚珠；/她的腰肢彎呀、彎呀，/也撿不起他寄來的情書。/注定要終身相望/默默地為對方祝�！�…

　　——紀弦《路邊的樹》

　　第一次讀這首詩是在2002年底，朋友送我一本古今愛情詩對照鑒賞，每天睡前翻那么幾頁，偶然進入情境，便夢想著在睡夢中能被某一首詩中絕美的愛情故事沖擊一下，能讓三十而立的我再次回味到愛情的滋味�！堵愤叺臉洹肪褪窃谀菚r候走進我的視野的，乍一讀，沒什么大的感受，但細讀之后，每一段都能引起我無限的想象，再和優(yōu)美的賞析一結(jié)合，一段纏綿悱惻凄美絕倫的愛情故事似乎就展現(xiàn)在眼前，順著段落讀下去，想下去，先是感動，后是同情，再是心痛，接下來就是無以倫比的悲傷。

　　因為這首詩，每次走在路上，都會對道路兩旁的樹產(chǎn)生無盡的想象。那時候我還在西北那個充滿回憶的小城鎮(zhèn)，說實話，那時候的我，正在承受和經(jīng)歷人生中的第一道坎，其實那些事現(xiàn)在想起來，倒像是別人的一個故事，真的不算什么，并且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清當時正遭遇著對于一個女人來說也許是很大的打擊時候的感受，也許是匆匆流逝的歲月給了我足夠多的時間讓我漸漸釋然，亦或是其他什么別的原因，總之，那件在別人看來很大很大的事兒，卻很意外地被我一天天淡忘下去了，甚至現(xiàn)在回頭再提起來，心中也揚不起一絲灰塵。不能說遺忘，無論如何，生命中所經(jīng)歷的一些事兒，痛苦的，歡樂的，悲傷的，喜悅的，都會在心底留下痕跡，或深，或淺，或濃，或淡。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經(jīng)歷，才會使人生變得更像一幅畫，每個人自己都是藝術(shù)家，如果用時間來充當畫板，那么那些經(jīng)歷，就是在畫板上繪上的不同色彩，也正是這些不同的經(jīng)歷，才會使一個人變得成熟起來，豐富起來，深刻起來。

　　對這首詩的想象一直持續(xù)到03年初，非典肆虐的時候，我的想象力也如非典原菌一樣橫沖直撞，奔涌著一種沖動，想要敘說兩棵樹之間凄美的愛情故事，但是，該如何開始呢？

　　我原以為自己會在那個西北小城安靜地過完一輩子，穩(wěn)定的工作，平淡的生活，溫暖的小窩，這就是一個女人最簡單最普通的幸福。不曾想，愛人工作的變動，讓我一下子從安靜走向動蕩，輾轉(zhuǎn)到了另外一個城市，而說服自己到那個城市去的原因，竟然是武打小說里的一個詞：逐鹿中原。也或者，不想承受周圍人投來的同情或者幸災(zāi)樂禍的異樣的目光，也是當時做抉擇時的理由之一。換一個環(huán)境生活，換一種心情生活，年輕的我無所畏懼地對自己說：走吧，拋開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有什么要緊。

　　于是，隆隆的火車聲，將我和那個小鎮(zhèn)的距離越拉越遠，屬于我的青春的記憶，愛情的記憶，初為人母的記憶，都一股腦地印在小鎮(zhèn)的很多地方，記憶越來越近，和小鎮(zhèn)的關(guān)系卻越來越遠。

　　于是，在陌生的城市，買房，裝修，半年之后，一個看似舒適溫馨的家又被我們武裝起來了。那是一個美麗的小區(qū)，站在陽臺就可以看到九曲十八彎的白色長廊，許多小孩子在旁邊的游泳池里嬉戲，巨大的旱地噴泉每天傍晚會在歡快的音樂聲中無所顧忌地噴濺，在這個小區(qū)居住的三年里，和我曾經(jīng)不舍的小鎮(zhèn)一樣，也有很多值得回味的東西，那些漸行漸遠的人與事，在我到上海之后的幾年里，成了小鎮(zhèn)之外的另一個美麗的記憶。有一段時間，我總在疑問：為什么過去了的總是美好的和值得回味的？說到這兒，就得提起小區(qū)后面那大片大片的竹林，那長長的青石小道，風過竹林，每個季節(jié)都給人不同的感受，我似乎無意間偷聽了風和竹的對話，竹子和竹子之間的絮語；我目睹了林中青石小道的冷漠，承受了季節(jié)變換的無情，靈感如泉水，汩汩地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讓改寫《路邊的樹》的框架一天比一天清晰和明朗。一有時間我就去竹林里溜達，我想象自己就是青石邊上的一棵竹子，從春到夏，由夏至秋，我想象和對面那棵纖弱的竹子從暗送秋波到眉目傳情再到兩情相悅，彼此癡癡守望，青石板的阻隔，命運的捉弄，讓兩棵竹子、兩顆相愛的心飽受煎熬，最終，還是：

　　“樹冠，不能相撫

　　樹根，難以相觸�！�

　　能不感到悲哀嗎？書上一直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誰又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有情人天各一方？而最終成為眷屬的，也不一定都是有情人吧。美好的祝愿，愿意先相信著，也愿意用這個成語來祝福每一對有情人。

　　世界上最讓人感動的愛情，最時間越久越醇的愛情，最廣為流傳的愛情，大多都是以悲劇為結(jié)局的，梁山伯與祝英臺，焦仲清和劉蘭芝，羅密歐與朱麗葉，典型的凄美愛情故事的代表人物，流傳至今，仍然在感動和影響著許多人并且一直會感動和影響下去。

　　寫完之后，存在文檔里好一陣子都沒有再去翻開它，生活也重新步入軌道，我在單位和家之間兩點一線按部就班地忙碌著，滿腦子的工作，孩子，老公，家務(wù)，日子繁忙而充實。直到有一天，閑來無事翻開文件夾，我又看到她了，于是習慣性地隨手將她寄存在紅袖的文集里，為了給自己的文字一個空間，同時也為了一種積累。

　　然后有一個人聯(lián)系我，說可以修改一下發(fā)表，當時也沒多想，就傳了文檔過去，刪節(jié)修改成編輯所要求的字數(shù)之后，情節(jié)上總覺得缺了太多，然后便沒了下文。并沒在意，我寫，只是為了自己的一個愛好，一種情緒的疏散，至于能不能發(fā)表，我還真沒有勇氣投稿到紙質(zhì)的刊物加以驗證（除了02年圣誕的那個意外，其實當時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去拿什么獎的，只是浪漫的征文主題吸引了我而已，一封《鐵橋作證》姍姍飄向母親河，一千多字就讓我獲得了萬元大獎，瞧瞧我有多幸運�。�，盡管網(wǎng)上的轉(zhuǎn)載很多，甚至前腳剛通過紅袖的審稿，后腳就被某些人拿走變成自己的作品，都用不著去追究，但肯定，紅袖或者我的博客里的發(fā)表時間，都會比其他任何地方的時間早一些，哪怕是幾分鐘。

　　之所以寫這篇，是因為有人在我博客里很委婉地問：“真的是你寫的嗎？在一個看到過同樣的文章，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文字作者，不過這網(wǎng)絡(luò)也不用太較真的，因為真假難辯！”

　　看到這樣的疑問，我竟然真跟自己的文章是偷來的一樣感到羞愧，我性格里素來都有“不做賊也心虛”這樣奇怪的特質(zhì)，而關(guān)于這一特質(zhì)的一個經(jīng)典小故事到現(xiàn)在仍然歷歷在目。好吧，羞愧之后，轉(zhuǎn)而憤怒，順手一搜，還真是眼花繚亂：轉(zhuǎn)載不注明出處和作者模棱兩可者有之，厚著臉皮作者換了自己名字大言不慚者有之，甚至在論壇里一段一段慢慢粘貼說是即時寫作賣弄自己“深厚”文字功底者亦有之。罷了，罷了，網(wǎng)絡(luò)維權(quán)任重道遠，那么對于這些人，還用去和他們計較些什么呢？無論轉(zhuǎn)載還是抄襲，次數(shù)越多，也只是說明他們喜歡和欣賞這篇文章的程度越高，也只是說明自己寫出來的那些文字，是值得閱讀和欣賞的，是需要咀嚼與品味的，于是才有了他們的“順手牽文”，于是才有了博客那位網(wǎng)友的疑問，于是才有了我在憤怒了一小會兒之后，如春日清晨田間薄霧一樣彌漫而來的巨大的喜悅感。

　　天氣越來越溫暖了，站在窗前，思緒越飄越遠。

　　窗戶大開，陽光淺淺地浮在臥室的床上和地板上，微風吹起白色的窗紗，光影搖曳，恍惚中竟會有童話般的感覺。窗外那棵香樟樹的樹梢一直不安穩(wěn)地搖搖晃晃著，陽光落在它已是深冬但仍舊茂密的葉子上時，有一種應(yīng)該只屬于春天的綠色的光芒從凌亂的樹枝之間滲透過來。這是個冬日的午后，忙完了該忙的一切后，沏上一杯茶，然后安安靜靜地站在窗前，看陽光下，這一幕幕的五彩斑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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