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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之事心情隨筆
忽然想到無用這個詞。在現(xiàn)在這個快捷兇猛,功利現(xiàn)實的社會里,它像一個被冷落慣的窮漢,躲于寂寥一隅,怯怯地打量這個世界。
現(xiàn)在的人,無論做什么,聽到對方說無用便泄了氣。是啊,無用之事,之物,誰會去懷著滿腔熱愛呢?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跟著我父親學書法。雖已學了幾年,寫的字也還像那么回事,卻總是不大喜歡。每次來都是極不情愿的樣子,敷衍似的寫完父親布置的作業(yè),便匆匆離開。問其原因,答曰,沒什么用處。
書法的美與價值,對于他來說,畢竟是渺茫的,遙遙的看不到希望。每天他還不是要為英語,數(shù)學而頭疼。
還記得有一次,我在書房電腦前碼字寫文。正在興頭上,鄰家一個小男孩走進來,問我在干什么。答曰,寫文章。他問,能掙很多錢嗎?我愣了一愣,說,不能。他聽后一臉驚詫,清澈的眼睛里寫滿問號,然后說了一句我記憶終生的話:那還寫它干嘛。我如果告訴他,僅僅因為喜歡,他怕是更不能明白了。童言固然無忌,可難免令人心生寒意。
也難怪,這個社會,什么事必須和經(jīng)濟利益掛鉤,那才是價值的體現(xiàn)。否則,便視為無用。輕則笑你傻,重則罵你白癡。
然而,我偏是這樣一個喜歡做無用之事的人。
靜謐的夜晚,燈光暖暖,捧一本喜歡的閑書,任心自由馳騁其間?吹叫膬x的句子,立即隨手抄在筆記本上。黑色碳素鋼筆在紙上的沙沙聲,靜夜里聽來,仿佛周圍落著毛毛雨,三月的,杏花雨。詩情畫意的氛圍便有了。這個習慣一直保持了很多年。
無論白天多么忙,心有多累,夜晚一旦坐于案前,一顆心便靜了下來。真是有金沙銀粉的寂靜。而這無關職稱,更和薪酬八竿子打不著。
初秋的下午,為了看落葉,我會徒步走很遠的路。回來時帶上幾片,寫上詩句,做成書簽,寄給兩三朋友。仿佛寄去的是一段光陰,一點情懷。想必,她們收到,也定心生歡喜。
這樣的無用之事不勝枚舉。比如,一個人去空蕩蕩的電影院看一場清淡如水的電影;深夜關閉所有的燈只為聽窗外的雨聲;對著一朵花發(fā)呆許久,看到落紅陣陣,會禁不住流淚。聽一首懷舊的曲子,賞一幅凡高的鳶尾花全是些無用之事,卻關乎心靈。
行走于潦草的世間,若沒有心靈的漫步與靈動,僅是沉溺于物質(zhì)的人生,該會是多么乏味,蒼白。我們不只是盯著地上的六便士,還應該抬頭望望天上的月亮。
這樣的無用,注定有對抗時間的力量,有抵御孤獨清寒的能力,更有一種綿長持久的美。它會讓你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有一顆純真而豐富的心。弘一法師寫道:佛性童心。因為純粹,因為無心。
想起木心那句話:萬頭攢動火樹銀花之處不必找我,如欲相見,我在各種悲喜交集處,能做的只是長途跋涉的歸真返璞。
漫漫人生,我們能做的,只是長途跋涉的歸真返璞。這該是對無用之事最好的詮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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